直到她到北方来上学,美惠姨二话没说就来照顾她。在她还没有到的时候,就提前过来收拾了云安墅的房子。
看到她后满是喜悦的神色,“我上回见你……”美惠姨僵硬地停住,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是啊,上回见面是在外公的葬礼上,宋悦词那时苍白得像一纸幽魂。
美惠姨走过来接了她的行李箱,装作若无其事地翻过了这个话题。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到我膝盖,我那个时候就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娃娃。”
“小词,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以前总听你外公外婆这样喊。”
宋悦词点头,她眸光落在进门之后最显眼处挂着的全家福,“外公,我回来了。外婆和妈妈都很好,您不要挂心。”
她平时住校,只有周六周日会回来看看。美惠姨每次只要她回来,都会早早就来准备。总怕照顾得不够好,有时还偷偷给外婆打电话问她的喜好。
美惠姨有一个小小的册子随身带着,上面事无巨细地记录着。连她不喜欢茄子,肉吃得太少,这些也要记上去。
去年她从二楼的楼梯上滚下来,直接摔伤了腿,痛感来得过于猛烈,她只能就着摔下来的姿势趴在地板上。
美惠姨到的时候吓得扑了过来,手里提着的菜从她手上坠落,“怎么了小词,哪里不舒服?怎么趴在这里?”
宋悦词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不提疼痛,她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摔下来了。”
美惠姨的哭腔在耳边炸开,仿佛摔伤了的是她的亲生骨肉。
这才稍微唤回了宋悦词的神志。
浑身都痛,虽然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满地血的场景,她浑身上下只有下意识用手掌撑住自己的地方破了皮。
但她努力尝试了也爬不起来,下意识明白无意义的挣扎会让自己更痛苦。
宋悦词逼迫自己面对最坏结果时淡漠又灰暗的神情直接刺痛了美惠姨。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宋悦词年幼时见过美惠姨,力气很大,为人爽快,又细致又勤劳。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美惠姨也老了。
她先是试图把宋悦词扶起来,又反应过来可能会拉扯到伤,于是又慌乱地蹲下身换成背的姿势,却发现更是没了着力点。
如果有陌生人看到这个场景,估计会觉得她们两个都是绝顶傻瓜。一个动也不动,一个没头苍蝇似的急。
美惠姨最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应该打120。她掏出手机,急得哭出了声。
宋悦词也打过120,不止一次。其实电话那头的联络员,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患者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