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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对上顾九卿洞若观火的眼睛,以及顾九卿手里摇晃的账册,孙平只觉两眼一花,下意识就去摸胸口处的衣服,原本缝进衣服里的账册早就不翼而飞。
知眼前女子绝非等闲之辈,孙平不敢小觑,也不再隐瞒:“既然,恩人非去雍州不可,孙某就将自己知道的雍州情形详细告知,恩人也好有应对之策。”
雍州太守吕良史同州牧康守义早就沆瀣一气,暗中合谋企图将雍州分化出去,意欲形成一方割据势力,与大燕朝堂分庭抗礼。
当地官员们或因利益或被威胁,基本都已投效吕康二人,两人俨然是雍州的土皇帝,控制着雍州这方小朝廷。
这两年,雍州的消息已经不能真正传入燕京,他们想要朝堂知道雍州什么情况,朝堂便只能知道什么,严格控制传入朝堂的讯息,蒙蔽朝堂耳目。但凡有不听其行事的官员,胆敢乱传递消息者,便被随意扣上罪名、阖族受牵连。
“哎,前不久的陈大人偷偷往燕京送了封信,被吕良史这个畜生知道,就将陈大人全家杀光了,连弱稚孩童都未放过,真是惨啊。”
孙平口中的陈大人乃雍州下属右阳县县令,不愿同流合污,便让信重的衙役连人带信藏在一支由雍州出行的商队里,商队属于雍州首富郑家,而郑家早已投靠吕良史,官商勾结,狼狈为奸,为吕良史和康守义大肆敛财。
郑家的商队受其庇护,这才能躲过城内的鹰爪成功将信送到了京中。
只是没多久便被吕良史发现,落得个全家死绝的下场。
也因此,近段时间入雍州的商队排查甚严。
吕良史和康守义准备趁着朝廷尚未反应过来,分批购入粮食,并将运送粮食的商户控制在雍州城。如今的雍州城就是外松内紧,入城易,出城难。
至于孙平倒不是陈大人那般有风骨的人,实在是吕良史以为是他告的密,意欲除掉他,被他察觉后,索性就卷走当地官员的名目和账册,如过街老鼠般在雍州东躲西藏,后来又躲进泔水桶才逃出雍州城。
孙平是个孤家寡人,想女人时就去找窑姐儿,也没妻儿,逃命时自然没有累赘。
孙平不是个好人,却比陈大人命好,幸遇贵人搭救。
孙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九卿:“恩人,孙某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绝无半点隐瞒,此行凶险万分,恩人还要去雍州?”
顾九卿拂袖起身:“与你无关!”
孙平急道:“可是,那吕良史是个好色之徒,恩人这般好样貌,必定一入雍州就会被吕良史的狗腿子盯上。
顾九卿眸色阴寒:“是吗?”
……
麓州,顾府。
“静儿,今日怎么没跟三妹妹一起玩?”
常氏一边拨弄算盘珠子盘算账薄,一边看了眼摇篮边逗弄奶娃娃的顾静,随口问道。
顾静捏捏奶娃娃的手,说:“三妹妹心情不好。”
常氏拨算盘的动作一顿:“因何?”
“跟大姐姐有关。”
常氏立即反应过来:“是因为大姑娘去雍州的事?”
顾静点点头,好奇问道:“大姐姐来麓州没几天,都还没玩尽兴,为何突然去雍州?”
“探望故人。”常氏解释道,“大姑娘前两日来向我辞行,幼年有位帮助过她的故人生活在雍州,多年未见,好不容易出一趟燕京,自然要去探望一二。”
说是辞行,实则是托付二房多照看顾桑几分。
话里话间,皆是姐妹情深。可常氏就是莫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一个丫鬟快步走进来。
“少夫人,公子回来了。”
常氏面色一喜。
一个身穿锦袍戴玉冠的俊朗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走到常氏身边,端起茶猛灌了几口:“渴死我了。快,玉娘帮我收拾几身换洗的衣物,等我抱抱小崽子吃两口热饭,就动身前往雍州。这批粮食要的急,老爹又催了好几遍。”
见顾明崇回来,顾静不便久呆,松开奶娃娃的小手,起身道:“哥哥,嫂嫂,我先回屋了。”
“静儿也在啊。”顾明崇这才发现摇篮旁的顾静,呵呵笑道。
常氏白了一眼顾明崇,半是埋怨半是嗔怪道:“静儿这么大的人,你都没看见,整日就知道在外面瞎忙,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家里人。”
顾明崇伸手握住常氏的手:“是是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多关心静儿,也多关心夫人。”
“就会贫嘴。”常氏锤了顾明崇一拳。
顾静垂了垂眸眼,悄悄地出去了。
哥哥嫂嫂的感情真好。
想到自己将嫁之人,顾静眸色有一瞬间黯然,但又被她极快地敛去。
屋内,顾明崇亲了亲常氏的脸蛋,伸手从摇篮里抱起大胖儿子举高高:“小崽子,想爹爹没?爹爹可想死你了,哎哟,又重了。”
胖儿子舞着小胖手咯咯笑,乐得见牙不见眼。
顾明崇回头对常氏道:“瞧见没,儿子说想爹。”
常氏无语:“话都不会说,你从哪儿看出来?”
顾明崇:“小崽子笑的这么开心,不是想我是什么。不过,爹爹又要出门一趟,好几天都要见不到小崽子了。”
常氏猛然想起顾九卿的叮嘱,面色一凝,当即吩咐奶娘将小崽子抱到隔壁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