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见状实在忍不住,反手拨开太医,自己伏在榻上哭得肝肠寸断,堂堂七尺男儿声声哀怮,让人闻之落泪。
敬顺把几乎哭晕过去的母亲扶坐到椅子上,突然转身重重跪倒在皇帝面前,直直叩首,“皇上,求您让我阿玛走吧。”
帐内一时落针可闻,惊讶于这个放荡不羁八旗少年郎的胆气与决断。
世子神色恍然,望向卑微请求的弟弟,也连忙膝行至皇帝面前,唇瓣翕动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不住磕头。
皇帝面无表情审视这对跪求着送走父亲的兄弟,似恼怒又似欣慰,沉默良久,喟然摆手道,“罢了。”
太医院判撤了针,又在简亲王头脑上捣鼓一阵,简亲王幽幽转醒,观其情形似乎比先前好上许多,至少有些意识,能含含糊糊吐出几个字。
众人皆知这是回光返照,识趣退下,帐内只留下皇帝太子以及王府血亲。
容淖等在外面,正犹豫要不要先回去换身衣裙,她来得匆忙,穿着从里至外皆是绯色。
没等她走出门去,内室突然爆发出一阵悲怮痛哭,候在外面的男男女女顿时跪倒一片,真真假假地哭了起来。
简亲王薨逝得突然,听说京城园寝并未修缮完成,再加上如今正值北巡期间,丧仪一应事物不如京中齐全,难免纷乱。皇帝不想委屈自己这位好堂兄,虽已派出三阿哥领着礼部官员一同操持治丧,但还是计划着尽早回銮,在京城风风光光送简亲王最后一程。
可和谈事大,不能随意撒开手脚回京。
皇帝便派出太子替代简亲王主持与多罗特部和议,令其速战速决。
太子欣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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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得了露脸的差事,在皇帝面前表现得自信沉稳,回到自己帐中却是立刻变了一副面孔,满目阴鸷质问起身边的大太监曹云,“简亲王临终前孤特意带你前去照料,有你这么大一双眼睛瞪着,竟还是让他把东西藏匿了,如今更是半点线索也寻不到!”
曹云缩着脖子,讪讪回道,“简亲王知道那东西烧手,没准儿临终前已经处理了,免得牵祸家小。”
“哼!”太子冷嗤,“他若如此识时务,早在孤第一次出手警告他时,就该老老实实待在京城养病。他此番既拖着病体跟来北地,故意咬死和谈条件,分明是想逼孤露出更大破绽,趁机抓住个大把柄,一举扳倒孤,偏生你们这些蠢材办事不经心,还真如了他的意。他拼着不要命收集到的证物,你觉得他会随意毁掉?继续给孤找,东西肯定还在这世上。他临终前接触过的人,一个个的筛。”
曹云想起这几日自己趁治丧混乱,已把与简亲王亲近之人的处所一寸寸搜寻过,确实没摸到半点痕迹,咬咬牙踌躇道,“其实是有一处疏漏,奴才一直不曾有机会探查。”
太子目色犀利,“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