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长日当空,灼灼烈阳穿透佛日楼的绡纱棱花窗。
云芝劝她,“公主去内殿饮茶吧,这地儿晒得慌。”
容淖起身,发现从里到外已拾掇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有些布置与她的喜好大相径庭。
容淖指向内殿左右高几上那两盆花肥叶茂的双瓣茉莉,“怎么回事?为何不放仿烫样摆件与西洋钟。”
云芝讪讪回话,“这是八公主养的花,她身边的孟夏说,八公主夜间不闻着这花香睡不踏实。”
“八公主也住在此处?”容淖言语中流露出匪夷所思,她本以为‘同住’是仿去年在畅春园照水阁的旧例,她与八公主一人占据一层楼,互不干涉。不曾想,所谓‘同住’竟是往一张床上躺。
她并不喜欢与人过于亲近,在她的记忆里,她与她额娘睡到一处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是。”云芝轻声禀告,“不过这两日八公主偶感风寒,宜妃怕她把病气过给公主,得过几日才会送她过来。”
容淖闻言,沉脸在内殿转了两圈,终究还是没说出要搬走的话。只是泄气般往贵妃榻上一歪,背手遮住眼睛,藏下满心恼火。
宁寿宫并非她能肆意的地方。
云芝见状,不敢继续打扰,蹑手蹑脚出了内殿。
容淖则抓紧时间,在八公主搬来之前,享受自己最后的片刻清净。
可惜这份清净最终也被一位不速之客扰了,云芝去而复返,细声细气禀告,“五公主来贺公主您的乔迁之喜了。”
容淖沉沉呼出一口浊气,生生压下满腔烦躁情绪,神色如常起身去往外殿招呼,“五姐。”
五公主优雅颔首,“这里可还住得习惯?”
“尚可。”容淖违心答道。
姐妹两名为血亲,实则只是点头之交罢了,寥寥寒暄数语结束,已到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的地步。
尴尬在二人之间悄然蔓延,纠缠着大婚那日难以启齿的故事。
容淖着实不喜这般黏黏糊糊的感觉,主动摒退左右,开门见山道出四字,摆明自己的态度,“五姐放心。”
说出五公主大婚那日险些被迫私奔于容淖而言不仅没有半分好处,可能还会遗后患无穷。根本无需五公主多言,她自会守口如瓶。
五公主闻言一怔,“你觉得我是来封你口的?”
容淖淡淡挑眉,没做声。
她又不是捧哏,懒得应付这种未尽的反问。反正她开不开口,五公主肯定都会说下去的。
不出所料,五公主果然自顾继续道,“我相信你会对那件事守口如瓶。我来,其实是想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