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棱能在短短一年内声名大振,脚下不知踩了多少准噶尔部的鲜血尸骨。
准噶尔部恨他,不是一日两日了。
白音说的这些,策棱又何尝不明白,可是……
策棱嗓音紧绷,固执道,“终究是我欠她的,龙潭虎穴也得闯。”
白音顿时语塞,他与塔图都是十二年前塔米尔战事的遗孤,对过往之事略有耳闻。
据传当年格楚哈敦为了带着两个孙子逃出生天,曾亲手把那位名分不正的庶孙女推下马,害她小小年纪落入仇寇之手。
传闻究竟有几分真假白音不得而知,不过凭策棱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白音张张嘴,阻止的话分明已经涌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策棱打破满室沉静,沉声吩咐,“不许让老哈敦知晓她的消息。”
“主子放心。”白音垂首道,“塔图那张嘴就是个破布口袋,兜不住事。有他用你和六公主打岔,老哈敦肯定无暇顾及密信内容。”
“行了,下去准备行囊马匹。”策棱手抵眉心,“明日一早我会入宫向皇上辞行,你们去城外等我汇合,直接返回大漠。”
白音领命走出几步,又回头欲言又止问道,“二爷可要与我们同行?”
这二爷,指的自是恭格喇布坦。
白音身为策棱的发小兼心腹,对恭格喇布坦那点事心知肚明。恭格喇布坦近来消沉得厉害,带去大漠恐添麻烦。
可若留他一人在京,格楚哈敦毕竟年迈偶有精神不济,不见得能看严他。没了策棱从旁镇压,只怕他哪日心血来潮又偷跑去找五公主。
提起不成器的胞弟,策棱脸色愈发难看,冷声道,“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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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皇帝下朝后召了几位肱骨大臣到御书房商议青海重镇布防事宜,策棱只得在檐下等皇帝得闲,再行请辞。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四阿哥也前来御书房求见皇帝。军机要事在前,亲儿子照样被拦在门外,与策棱一起在檐下候着。
四阿哥趁机踱到策棱身边,压着嗓子问,“为何突然着急回漠北?昨夜白音来去匆匆,多的话我是一句都没问出来,害我提心了整夜,现下是特地找由头来堵你的。”
若非本朝宵禁严苛,四阿哥昨儿恨不能连夜策马跑去策棱府上,把事情问个一清二楚。
“处理一些家事。”策棱一语带过,余光瞟见四下值守的太监与侍卫距离甚远,低声提醒道,“太子近来行事愈发张扬,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耍起了心思。你一直在他身边,留神别沾进去。”
四阿哥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些许涟漪一闪而过。
策棱此番风光归京,鉴于策棱曾是他的伴当,外人只当策棱会顺理成章成为太子的心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