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棱借着夜色掩盖,利落翻墙回府。
格楚哈敦一直在前厅等策棱回来,听下人说贝子爷院中已亮起烛火,忍不住轻斥道,“这混小子,进自家门弄得跟做贼一般,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小丫头低头领命,一脚还未踏出厅门,前来替策棱传话的塔图先到了,“主子收到漠北加急密函,急着回屋批复,他说明日再来向哈敦请安。”
“密什么函,我看他是怕我问起六公主,真以为少了他那副笨嘴拙舌我这双耳朵会聋了不成。”
格楚哈敦岂能不了解自己亲手带大的孙儿,冷哼示意塔图,“他不说你说,反正你今日跟在他身边,旁观者清,你倒是给我说明白,他与六公主之间究竟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别打量着帮他糊弄我,我这心里明镜似的。自打他撞见六公主身边那丫头隔三差五上门照顾隔壁那位后,他见天使唤你与白音暗中盯梢隔壁,今日一听说六公主现身,更是跑得狗都撵不上。”
塔图未曾想自己暗中行径早已落入老哈敦眼中,无奈挠挠脑袋,避重就轻粉饰太平,“主子仅是多送了六公主一程,并无特别之处。”
“多送一程能耽误到天黑才回府?按他归家的时辰算,他莫不是把人送回了后宫!”
格楚哈敦虽已是老迈之身,仍旧爽利飒沓,分毫不落当年驰骋漠北草原的巾帼风范,重重一掌砸在梨木雕花方桌上,威势凛然,“老实交代,他和六公主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塔图被格楚哈敦那一掌拍得心惊胆战,犹记得当年漠北塔米尔河畔那场灭族之战伊始,他还只是个半大孩童,被族人掩护逃命时,曾亲眼目睹老哈敦随夫迎敌的英姿。
跨驭大青马,一把苍穹弯刀耍得出神入化,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形如夜叉修罗。
面对这样一尊神,塔图是又敬又畏,硬着头皮回话,“这……这属下当真不知情,属下一直驾的后头那辆车,里面只有个丫头,是白音驾的六公主那辆车。”
格楚哈敦敏锐抓住重点,“他们二人竟独处一车?”
“不是不是。”塔图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不迭把头摇成个拨浪鼓,正欲开口补救,便被格楚哈敦含怒打断。
“这混账东西连回自家都偷偷摸摸的,莫不是趁独处之机做出了什么不可为之事,没脸见人!”
怎么还一猜一个准儿啊,不愧是亲祖孙!
塔图紧张得直咽口水。
从山寺后门离开后,他就近寻到一处医馆给策棱诊视,这才从大夫口中知晓自家主子的‘香肠指’与‘大鼻子’乃中|毒所致,而非蚊虫蛰咬。
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与一位关系不明的妙龄女子独处后突然中毒,且中毒最深的位置竟是指尖鼻尖,其中微妙不言而喻。
回府途中,塔图的好奇比长海怒波还要澎湃,有心探探策棱口风。
毕竟自家主子洁身自好二十多载了,头一遭费尽心思主动靠近一个姑娘却惨遭姑娘‘毒手’,他身为下属,幸灾乐祸的同时理应表示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