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护着水鹊往车厢后面空一点的位置,找扶手站着。
车上还有一卷一卷的菜,地上甚至撂着麻袋装起来的几只鸡,麻袋上剪了两三个孔透气,不知道是谁进城探亲带的,把人挤人的客车塞满鸡舍那种氨气味。
水鹊还好,他站在后排车窗边上。
外面景色倒退,风呼呼灌进来。
李跃青又环护着他,让别人没机会挤到。
总体还算顺利的路程,在县城公交站下落客。
菏府县不算是大城市,街道两旁是旧式的两层民房,除了龙头街全是专门的商店,其余的不管是居民住的还是商店,不做街道的区分,都混杂交错着。
马路两边种满樟树,浓荫蔽日,两排树当中拉扯起红布白字的积极标语。
李跃青以前在县城念书,怎么说都对于城里的各个地点,比初来乍到的水鹊要熟悉得多。
水鹊此行前来的目的,就是要缠着李跃青给自己花钱,只要花钱花钱一直花钱,男主肯定会意识到他到底是什么人的。
他一进城里,就要李跃青给他买零嘴走在路上吃。
对方就带他到最近的杂货铺去,水鹊要他给买了最贵的什锦糖,一斤就要一块二,水鹊和过年进货一样,要李跃青给买上两斤,但他吃了一颗就说就腻嗓子,又指使李跃青去排队给他买梅子汁。水鹊发觉他是乐颠颠地去排队的,还回头嘱咐水鹊躲在树下阴凉,别晒着了。、
李跃青浑身幸福洋溢地回来,给他一杯梅子水。
水鹊抿住唇,“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李跃青想了想,“河边公园去吗?能划船。”
水鹊问:“收门票钱吗?划船也要钱?”
李跃青点头。
水鹊果断:“去!”
但是让水鹊失望了,这边的河边公园,无论是门票还是划船、喂池子里的鲤鱼,这些活动每个只要五分钱。
那这样他怎么才能花空李跃青的钱呢?
水鹊打量了李跃青一眼,他也摸不准对方今天出门带了多少。
乌发垂落贴着颈边,秋阳高悬,有点热乎。
水鹊把之前梁湛生送的头绳递给李跃青,背对他,“帮我扎一下……”
李跃青皱眉盯着红头绳,“我哥送你的?”
水鹊摇头,“不是,是梁医生送的。”
李跃青:“……哦。”
他简直想让风一吹,红头绳就不小心吹进河里,但怕水鹊生气,还是老老实实地帮人扎头发。
李跃青哪做过这种事,动作放轻又放轻地帮人扎起一个小揪。
“这发绳颜色真土。”李跃青道,“我给你买新的吧。”
水鹊惊喜地转头,“好哇。”
他在店里挑了一个最贵的。
李跃青眼睛眨也没眨地付了钱。
水鹊又郁闷了。
就在李跃青提出要把他头上的红头绳换下的时候,水鹊忽然道:“我觉得太麻烦了,我要剪头发,你带我到理发店去吧?”
李跃青视线越过他,一把将水鹊扯进旁边避光的小巷子里。
晦暗当中,他双手撑着墙,胸膛困住水鹊。
水鹊还以为男主终于受不了他了。
就等着男主后一步动作。
结果,李跃青伸出手指,抵着唇,压低声音,“嘘——我哥。”
水鹊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观梁在外面的街道骑自行车行驶而过,他们两个却躲在小巷子里。好、好奇怪啊……
第187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28)
秋风一吹的功夫,小巷外的自行车,车轮滚滚往前,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李跃青却没有提醒,也没有把水鹊放开的举动,他始终保持着姿势,把小知青困在水泥灰墙和他的胸膛之间。
水鹊垂着眼睛,盯住鞋面,自从调到学校教书,不用上山下田地跟着生产队干农活之后,他很少再穿胶鞋,要么穿凉鞋,要么穿着脚下这双白布鞋。
鞋面白白的,他前两天才在知青院前方的河岸刷洗过,撒了好多茶枯粉,把布鞋刷得崭新发白。
他无聊地伸了伸脚趾,在布面上撑出点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