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1 / 2)

小伙子的父母,其实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而是当年他们在山路上捡到的,据说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赶路的他们听见孩子哭声,一看才知道是个快病死的婴儿,心一软就抱回家养着。

“这老两口倒是好心,那时候孩子病得都快死了,原来那家父母不要的,他们捡回去,细心照顾,去年还生了场大病,他们砸锅卖铁给治好的。”

清音怎么感觉,这故事似乎哪里有点熟悉,但又说不上像谁。

“这好人就有好报啊,孔老板感谢他们把自己的孩子养大,教育得很好,说是愿意让自家儿子继续给他们养老,以后他们依然是孩子的父母,你说这世上好人咋就这么多呢?”

“不过,你知道更神奇的是什么吗?”

“原来啊,这孔老板也是个好人,前几个月我家卫国不是说他不听劝,非要给一个什么病人献血嘛,这么大的好事你知道做到谁头上吗?”

清音一脸兴奋:“那个等着输他血的小伙子,不会就是他儿子吧?”

“嘿!还就是这么神奇!”

清音:“……”她的病人居然是豪门真少爷,这怎么破!

难怪当时问到高伟有没有兄弟姐妹的时候,高大娘有一瞬间的犹豫,估摸着是高伟在场,她不好说真话。而反观高伟的表现却很自然,这说明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他不是父母亲生的。

高家老两口对这孩子,做到了真正的视如己出,为了保护他,连村里人都瞒住了。

就是不知道当年真假少爷是怎么被换错的,人为还是意外?

清音现在严重怀疑自己除了那本睡前看过的年代文,是不是还活在别的某本小说里,不然这么离奇的大部分人一辈子也遇不到的事,她怎么全给碰上了呢!

被未婚妻退婚的,贫穷的,就快活不下去的高伟,居然是港城富豪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

而且父子相认之后,并未发生什么两家反目,抛弃养父母或者假少爷的情节,这真假少爷和双方的养父母居然还能愉快地生活在一起,这是个皆大欢喜的错换文?

清医生觉得,自己的工作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清音刚从元老爷子那里吃到真假少爷的瓜,第二天孔老板和高伟本人就来了。

而且,他们不是直接来的,是先带着一枚鲜红的绣着“术精岐黄,救死扶伤”的锦旗,从医院门口大大方方走进来,一路被围观着,最后送到清音诊室来的。

关键吧,这不是感谢整个中医科,而是专门绣着感谢清音清大夫的!病人和家属们别的不说,“清音”两个字是看得明明白白,也打听得明明白白。

医院听说他们要送锦旗,赶紧就把分管医德医风的副院长叫出来,带着他们亲自来了。

还是那句话,这年代送锦旗的可不多,不像后世随便上文印店广告店都能买到一面,随便一个医生诊室和办公室都挂几面,目前也就心内科里挂着两面而已。

而清音,一名三十岁不到的兼职大夫,居然能收到一面锦旗,这是何等的光荣!

副院长跟她握手,说了不少勉励的话,又让院办干事好好学习学习,回头立马写一篇关于清音的个人先进事迹通讯稿出来,在医院层面上来说,因为送锦旗的人是港城来的大老板,是华侨,这时候可是鼓励华侨归国创业,促进经济投资的,他们医院这是为国家的改革开放事业做贡献的!

所以院里上下非常重视,而写文章这项重要工作就被马干事以“我跟清大夫是朋友”“她的事迹我熟”为由接下来了。

反正他确实比其他人更熟悉清音,还全程围观了高伟的治疗过程,写起来更得心应手。

话说今天的医院里,孔老板紧紧握住清音的手,使劲晃动,不舍得放下,清音感觉自己手掌都快被他握碎了……他下手实在是太重了呀!

“我孔某人没想到会有今天,要不是清大夫的宅心仁厚,请我为他献血,我就不可能遇见我的亲生孩子……感谢你送给我们父子相见的缘分,清大夫,请受我一拜。”

他深深地鞠躬。

“要不是清大夫对高伟的竭力医治,要不是清大夫的力挽狂澜,我儿……我们可能没机会见面。”

要不是清音在高伟已经被血液科判死刑的时候说愿意试试,要不是她把药价控制在最低能让高家坚持下去,要不是她每次诊费都分文不取,要不是她帮高伟母亲找到个临时工作,要不是她主动找自己问血型的事,要不是……这么多环节,但凡她是个怕麻烦的,不“多管闲事”,随意放弃一个环节,高伟现在都不可能还活着。

现在呢,高伟不仅活着,还治愈了,相认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带高伟去港城,那边的西医看了,说高伟这个情况完全没必要做骨髓移植,因为他压根就没病!

说他在内地被诊断为重症再障,港城的医生不信,又检查了一次,甚至怀疑是不是内地医院诊断错误。但只有死里逃生的高伟知道,他是生过病的,没留下痕迹不代表他能忘记那种每天抽血化验等死讯的煎熬与痛苦,更不代表他能忘记清音的恩情。

孔老板两口子给了高伟第一次生命,养父母给了他第二次,清音则是给了第三次。

“这份大恩,我孔某人和内人定将铭记于心。”

高伟膝盖一软,刚要跪下,清音赶紧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手抽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托住高伟双臂。

可千万别跪啊!

她是新时代女性,不兴这一套,“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只是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大可不必。”

高伟觉得自己身体恢复挺好的,但在这一刻,清大夫的力气却比他大多了。

清音将人托住,稳稳的交给孔老板,“两位能父子团聚,本就是好人有好报的事,大可不必太过强调我个人的贡献。”

送的锦旗倒是挂在诊室正对面的墙上,但水果却被她分给了在场的医务人员,红包却被推回来,孔老板看她“油盐不进”,心里愈发佩服。

孔老板不仅给了高伟钱,还给了高家父母很大一笔感谢费,老两口大可不必再继续扫厕所赚生活费,那笔钱存银行的话,利息都比他们一个月工资高了几倍,但他们还是想继续工作,找个事情做着,心里也不那么空虚。

因为高伟接下来就要去港城接受良好的精英教育,为以后接手家族生意做准备,他需要去好好的拜别父母。

他一离开,孔老板就去找刚才自称是清大夫朋友的马干事,“我也知道清大夫两袖清风,我送的黄白之物难入其眼,不知道她生活或者工作上有没有什么困难,我能帮忙解决的?”

马干事想了想,摇头。“清大夫个人能力很强,还真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房子自己买了,孩子有学上了,一家子朴素而幸福,送啥都对她个人意义不大。

“不过,清大夫是个博爱的人,早在几年前她就在原单位成立了一个儿童关爱门诊……”巴拉巴拉。

孔老板听得连连点头,抚掌称赞,“清医生不仅医术高明,还医德高尚,孔某人佩服!”

孔老板若有所思,他想起高伟说起自己这几年看病的艰辛历程,从乡村到公社,再到县城,市区,省城,最后到书城市,因为没钱,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

有些人的着眼点,并不是在自己的得失,而是其他千千万万跟他们一样身处困境的普通人。帮助有困难的人,其实就是在帮助自己,因为花无百日红,谁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