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1 / 2)

“一百块够吗?”

清音面上淡淡的,“不够。”

常巧音咬了咬嘴唇,不下心碰到嘴巴里的溃疡,疼得直嘶气,暗骂这个庸医果然见钱眼开,见从自己身上攫取不到政治资本就开始漫天要价了。

好,她就用钱砸她,只要治好,一辈子她都不会再踏进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半步!

“三百。”

清音依然摇头。

“五百,我希望你能想好再回答,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的工资也就几十块吧,五百块比你一年工资都高了。”

清音也笑嘻嘻的,反正她不急,“别报了,就是报到五千块我也嫌低。”

常巧音银牙咬碎,“你到底要多少。”脸上写着“不要贪得无厌”六个大字。

“很简单,我需要你的技术,要是你没有的话,你去找你的老师,找你的领导想法子。”

常巧音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你在说什么!这个世界上怎么还要我不懂的技术!

清音觉得,她可能真的在成长过程中太顺风顺水了,才会有这样盲目的自信,但她还真就想试试这位未来的龙国桥隧设计师的本事。

“我的要求不低,那是因为我觉得你的命值这个价。”

但也不高,只需要她帮忙给最难走最危险的地方修通就行。

整个进出山洞实验室的路上,最危险的莫过于老鹰嘴。顾名思义,那地方就像老鹰的嘴巴一样,有一块巨大的又尖利又陡峭的巨石横亘着,解放军当年进去的时候是全凭战士们的双手,一点一点的,从老鹰嘴里抠出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通道。

后来,因为很多货车进出,又冒着巨石陨落的风险,将通道拓宽一些,但前提是不能下雨下雪。

小高的悲剧,就是下了一夜大雨,桥断了,老鹰嘴塌方了。

她听从小在那边长大的顾妈妈说过,一旦遇到雨雪天气,老鹰嘴的巨石就岌岌可危,经过的车子就有被掩埋的风险,为此她们老家在雨雪天几乎是与外界断联的,小时候她最怕的就是雨雪天气,村里很多老人都熬不过那样的天气。

要是能把老鹰嘴打通,帮助到的不仅是陈老和实验室,不仅是书钢,还有当地的百姓。顾家的舅舅姨妈都在那边生活,他们也有老的一天,村里也有老弱病残孕……

“我知道你是设计师,你应该有办法改善老鹰嘴的交通状况,对吗?”

常巧音把下巴一扬,“那是。”

光听清音这局外人说的,她就在心里设想过如果自己是这条路的设计师,她应该怎么最大程度最低成本的设计,越是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一开始修路的人全他妈是傻瓜。

明明当时计划长远一点就能避开的事,现在却给后人留下个烂摊子。

清音看着她脸上的不屑,轻声问,“你一定觉得当初修路的人是傻子,对吗?”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条路是在什么时候修建的,那个时候解放全龙国才是最重要的,战士们能进来,能把敌人赶跑,就是最大的胜利,更何况你是专业人士,你觉得二十多年前的战士们有现在的设备和技术吗?”

常巧音无沉默了。

她聪明,她想学什么就一定能学成,想干什么家里都能给她这个条件,可是二十多年前的战士们,也只是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能懂什么?

他们只知道,服从命令,解放石兰省不留死角,赶跑反动派和鬼子!

他们用他们年轻的血肉之躯,抠出这条生命通道,或许岩壁上那些脏兮兮的令她作呕的痕迹,都是战士们用生命刻画下的字符。

两个女人,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毫不退让的,对视着。

“妈妈,家家!”忽然,顾大妈抱着小鱼儿从不远处走过来。

“哎呀,鱼鱼又跟奶奶来接妈妈下班啦?”清音立马变身温柔妈妈。

“甜甜,油油,呱呱。”小丫头张开双手比划着,说她和奶奶买了甜甜的瓜瓜。

顾妈妈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两个南瓜,“我刚路过菜场门口,看见有老人来卖,只剩两个,就全买了,让他们早点回家。”

清音笑笑,一把抱过孩子,“好啦下班,妈妈给你做呱呱蒸蛋蛋好不好?”

南瓜蒸蛋,小丫头眼睛立马亮得不像话,两只小脚蹬成了电动小马达。

祖孙仨自顾自的回家,也没管身后的常巧音。天气热就想吃点凉的,老太太把面条捞出来过凉水,清音将黄瓜切成细丝,芹菜切段煮熟后过凉水,浇点油辣子和蒜泥,一拌,就是一碗鲜香可口的凉面啦!

等大人吃的拌好,南瓜蒸蛋也好了,清音一面吃自己的,一面看着小鱼儿造。

小丫头现在还不太会使用自己的双手,但清音不管,她想怎么抓就怎么抓,衣服弄脏再洗就是,洗不干净就不要,买新的,她现在有钱,没必要苛待孩子,更没必要大人孩子都吃不好的追着一口一口的喂。

刚吃完,常巧音又来了。

“你放心,老虎嘴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它打通,别问,问了你也不懂。”

“那行,你的病我也能治好,别问,问了你也不懂。”

两个女人再次大眼瞪小眼。

不过,也就是在这一刻,一只骄傲的“孔雀”,一个“庸医”,她们不得不重新审视对方了。

常巧音生的不是什么绝症,早在两千年前张仲景就记录过,叫“狐惑”病,西医叫白塞氏综合征。在《伤寒杂病论》里的原文是这么描述的:“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 ”【1】。

常巧音的性格自负且强势,内核强大,所以并没有教科书上说的那些类似于抑郁的症状,情绪甚至还比较稳定,也没有影响到食欲,所以即使这半个月她对其他老中医说了实话,但依然没找对治疗思路。

在清音眼里,她有最典型的“狐”和“惑”,这就够了。

再加上六年以来用了不少抗生素和苦寒的中药,伤阴严重,愈发加重症状,又过度清洁,破坏了身体本来的环境和黏膜,形成恶性循环,所以看起来可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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