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

卫生室里一地的血,分不清是老头还是老太的,血里还有几颗黄牙,赵老太喊救命都漏风了。

不过,喊也没用,直到白老头打累了,手酸了,刘副厂长才如梦初醒,呵斥保卫科的:“像什么话,先把人拉开。”

“小李小刘去派出所报案,就说咱们厂里出了强.奸案,你,你,你们四人,发动群众的力量,尽快将□□犯赵和文抓捕归案。”顾安一马当先冲出去,逮这种玩意儿,他喜欢。

这几句话,彻底将赵和文钉死在耻辱柱上,赵家人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今儿要是不闹这一出,哪里会求锤得锤出这么多屁事,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而清音作为医务工作者,在看够热闹之后,也没忘记正事。

“当时区医院提议开腹引流,其实是你刚做完流产手术,经不起再一次手术,所以想要修养一段时间再去,对吗?”

白雪梅红着眼点头。

“后来,肚子越来越大,错过了最佳引流时机,我也不敢再出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甚至怀疑会不会是流产手术不够彻底,孩子还在肚子里……爸妈,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

其实那段时间她也害怕,对于没学过医,科普又不到位的人来说,压根分不清子宫和腹腔。

“你这孩子,你要是早点跟我们说,该多好啊。”这几个月,他们还一直把赵和文这衣冠禽兽当成乘龙快婿,对外说了老赵家不少好话,让赵老太连吃带拿的占便宜,他们也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打算,要是雪梅以后都不能工作了,就把她的工作让给赵和文的妹妹。

毕竟,在一家子老实人看来,赵和文不仅不嫌弃雪梅,还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等着她恢复还要结婚,对于这样的“大恩”,他们除了让工作,真的无以为报。

清音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不是白家人傻,而是正常人都想象不出来能在病床上把人那啥。

关键,这种道德沦丧毫无人性的事,居然是她满心期待,即将走进婚姻殿堂的未婚夫做出来的。

*

且说顾安几人,出了卫生室,也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赵和文这小子,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看不出来这么缺德。”

“就是,这都啥事儿,就该去吃枪子儿!”

“咱们厂好不容易扭转的名声,又让他坏了。”

“我逮到他我先锤死他!”

“不过,咱们去哪里找人?”有人问了一句,大家都停下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不约而同全看向顾安。

“安子你说说看,你平时点子最多。”

顾安此时倒是难得的正经,他心里恶心啊。

恶心得都快吐了,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街溜子,也不讲什么礼义廉耻和道德,可在赵和文面前,他忽然觉得自己还真他妈像个正人君子。

“咱们去他家里吧?”

“你傻啊,刚才赵家亲戚先走,已经给他通风报信了,咱们去只会扑空。”副科长骂了一句。

顾安什么都没说,他觉得压根不需要亲戚报信,今天的混乱赵和文也有份,说不定他刚才一直在某个地方看着呢。从心理学上说,这种类型的人都有点自负,喜欢在人群外欣赏自己的“杰作”。

想到这里,他抬眼四看。

厂里他夜里来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有块石头,哪里有棵草,而此时,办公楼背后的仓库,似乎……

他向副科长使个眼色,指指后面。

多次合作的经验让副科长立马明白过来,顿时眼睛一亮,“走!”

*

卫生室里,白雪梅在冷静下来后,求生欲开始涌现出来,“清大夫,我还有救吗?还能治吗?”

“是啊,求求小清大夫,救救我家雪梅吧,您帮我家洗脱冤屈,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是大好人啊!”

清音一把扶住白老太,新社会不兴跪不跪的,她作为医生,自然会尽力治疗,但在治疗之前,她还是要把病情说清楚。

“你腹内原本只是有少量积水和瘀血,要是当时及时引流的话,应该不难治愈,但因为拖的太久,水凝为痰,痰瘀互结,病久入络,已经发展为胰腺囊肿。”

“囊肿不是肿瘤,你们先不要着急,我的建议是,因为囊肿比较大,你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尽量能手术就手术。”正好,区医院最近引进了一台b超机,在影像手段的配合下,更能精准定位囊肿的位置、大小和性质,这对手术是必不可少的。

李修能的病就是靠那台机器检查出来的。

白家一听还有救,当即又是千恩万谢。

清音实在是累了,她体能再好,现在也过饭点很久了,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众人该散也就散了。

刘副厂长走之前,还跟她友好交流了几句,包括她是怎么看出白雪梅的病情,尤其是怎么断出她做过三次手术,又是怎么知道囊肿的性质和位置。

清音知无不言,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在有经验的老中医那里,压根不是秘密。

“小清牛啊,你把脉真神,跟谁学的?”

清音继续搬出家传那一套。

“好你个小清,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干大事啊,早知道你把脉这么牛,上礼拜就让你帮我看看了,我去中医院挂的主任号,还排了俩小时的队。”

“结果啥都没把出来,你倒好,一下就连白雪梅做过几次手术都把出来了。”

清音摊手,心说那时候我给你看你也不愿意啊。

倒是林莉一直观察着她,见她被众人奉承依然神色淡定,不骄不躁,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

她是先入为主的不喜欢清音,但清音这段时间以来规规矩矩,从未迟到早退过,每天还能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小张小李说长道短的时候,她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从未从她口里漏出什么八卦……虽然不愿承认,但她确实不那么讨厌她了。

堂妹关于这个女同志的说法,一点也不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