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1 / 2)

他耐心地给顾慈和姚星介绍着,两个小伙子虽然都年轻,但柳支队一点都不敢轻视他们。

作为一个市的支队长,他的消息也挺灵通的,所以他知道,最近曹平市那件震动部里的大案就是林落所在的八组带头办下来的。在这个案子上,这两个年轻人起的作用可不小。

能当上支队长,不只是破案能力强,在人情世故方面,也不会差,所以他对这俩年轻人都挺周到的,对方有什么问题他都会认真答。

林落重点看的则是公路现场那些照片,经过车辆的辗轧,现场挺惨的,现场的照片上还有被碾压得几乎断开的手臂。司机已逃逸,柳支队还在派人调查这个车主,目前同样没有头绪。

她一张一张翻看着,大约看了二十多分钟,就把那些现场图片都放下了。

柳支队是个壮汉,比罗昭要壮实,但他反应快,林落一放下卷宗,他就道:“小林,章金鹏的死因,你是怎么看的?”

林落不假思索地道:“从现场记录的情况来看,涉事车辆从章金鹏右腿至左臂斜着碾压过去,并压过腹部,导致腹部脏器破裂,左臂半脱离。”

“但这些受到碾压的部位并没有生活反应,所以我觉得,章金鹏在被车辆碾轧之前,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从现场血液痕迹来看,也是这样,如果车轮碾过来的时候章金鹏还活着,那喷出来的血液绝对不止这一点。所以,我跟你们市局戴法医的看法基本一致。”

这个结论并不难下,哪怕柳支队不是法医,但他也能看明白这一点。有没有生活反应,从体表就能看出来。所以林落这么说,他没觉得意外。

这时林落又道:“死者额头皮肤表面溃烂,有被人多次撞击的痕迹。明早去做解剖,要重点检查一下,死者头部是否有对冲伤,头顶是否有皮下血肿,我感觉章金鹏死前有人曾抓着他的头发,多次往墙上撞,额头表面都快要撞烂了,而且周围有明显的红肿,这些生活反应表明这是生前伤。”

林落接着又指出几个地方的伤势,都是生前造成的。所以她怀疑,章金鹏在死前曾受过殴打,这些伤痕显示出的打法很像是泄愤。

林落当天并没有见到余庆市局的戴法医,他们俩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八点半了。清早徐亦扬和柳支队的人把林落送到殡仪馆时,戴法医已经到了,他是从家里直接过来的。

俩人见面后,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开始干活。章金鹏的尸体之前被冷藏着,这时候尸体还新鲜着,尸斑形成的时间也不长,血管里的血液还没渗透出血管外。

林落和余庆市局的戴法医都怀疑致者原因是头部的撞击伤,所以两个人简单商量了几句,就把解剖的重点放在了头部。

过了一会儿,戴法医直起腰来,说:“他这个脑袋上的伤,肯定不是被车轧出来的。头皮下血肿,后脑有对冲伤,这是有人抓着死者的头发,往墙上或者其他较平的硬/物上撞啊。”

“而且还撞了好多下,前额都撞烂了,前额颅骨有骨裂,颅内有出血,下手挺狠的。”

对冲伤表明死者的头是运动着的,以运动状态撞到静止的物体上,才会造成这种伤势。如果汽车在行驶中轧过头部,就不会是这样的伤,所以戴法医和林落看出来的东西是一致的。

戴法医又检查了一下章金鹏的精/囊,里面挺空的,看样子,子弹在死者死前都打出去了。

检查后,戴法医呲了下牙,说:“死者在临死前有过姓生活或者刚自卫(谐音)过,死亡时间也判断出来了,应该是当天晚上十二点左右。”

林落点头,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从这个情况来看,她感觉章金鹏的死或许跟孟玉伟没有关系。

两个人继续解剖,稍后要写的报告内容繁杂,所以这个解剖需要的时间挺长的。

两个小时后,所以的脏器都被取了出来,林落看了眼放在一边的死者衣物,说:“戴法医,我去检查下死者的衣物和随身物品,这边交给你了。”

这些活本来就该是戴法医干的,所以他没任何意见。

林落就去了旁边,此时那些衣物和随身物品被放在平台上,下边垫着防水布。衣物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时间长了,沾了血迹的部位有些发硬。

但血迹有一个好处,它有粘性,如果这时血迹周围有细小的东西,就容易粘上去。

没过多久,林落就从这些血迹上找到了几根短的头发,有黄的也有黑的。除了人的头发,还有几根土黄色的兽毛。

她还从死者裤兜里掏出一张采购单子,单子有好几道对折的痕迹。但林落掏出来的时候,这张纸被揉成了一团,且纸上被蹭上了一点血迹。林落戴着手套观察了片刻,感觉这张纸或许能给她提供一些线索。

这张纸,可能被殴打章金鹏的人掏出来看过,估计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这个人随便揉了揉,又把这纸塞回了章金鹏裤兜里。

那些血应该是不小心蹭上去的,不管那血是章金鹏的,还是凶手本人的,都值得查一查。

林落更希望,能从纸上找到凶手的指纹,只要他曾留下过,就很有希望。想让纸质材料上的汗潜指纹显示出来,用茚三酮熏显法最合适不过。

想到这里,她就问戴法医:“你们市局有没有茚三酮熏显柜?”

戴法医注意到她的动作,也看到了那张纸,对于痕迹检测,他懂得不多,那些活是由痕检负责的。但他听说了,支队新进了这种熏显柜,只是用的时候并不多。

他就道:“听说有一个,你要用的话,跟柳支队说一声就可以。”

“怎么,那张纸你觉得很重要?”

林落不置可否地说:“现在还不好说,不放过任何种可能吧。”

戴法医也认可她的话,他笑着说:“小林,早听说你是个全才,会的可不光是法医。能请你来一趟挺不容易的,还得跟兄弟单位抢人,所以你有什么需要,咱们支队肯定会尽力配合的。”

林落点了点头,这时戴法医的手机响了,这时他刚好把脏器都放到了福尔马林液里浸泡起来,腾出了手。

那电话连着响了两遍,估计是有事,戴法医就摘下手套,按下了接听键。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收了起来,皱着眉摇头。

林落便问道:“怎么了,有事啊?”

“有个医疗纠纷,咱们市人民医院想请我过去做鉴定。”

林落刚好也做过这种鉴定,知道这种与人打交道的事没那么轻松,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她不是本地人,就没问及具体的情况。戴法医倒没想瞒着她,这也没什么好瞒的,他自己主动告诉林落:“昨天一早有个老人在人民医院去世了,他生前因为心脏骤停被紧急送医,医生和护士给死者做了心肺复苏。”

“老人上了年纪,骨头比较脆嘛,做心肺复苏,肯定得用力,所以这一通操作下来,老人断了六根肋骨。糟糕的是,人救活过来之后没多久,又死了。家属就把参与心肺复苏的大夫和护士都给告了,要求赔钱。”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林落却看出来,他是觉得这些医护人员挺冤的。

对于犯了急病的老人来说,做心肺复苏造成骨折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老人骨骼内钙质流失,骨头很脆,稍一用力就会骨折。

这还是轻的,骨折断端一旦往体内刺去,轻则刺破胸膜和胸壁软组织,重则刺入胸腔,造成气胸、肺萎缩,更严重的还会造成肝脾等上腹器官破裂……

救人,确实是有风险的。这种事判医生赔偿的先例并非没有,所以林落心里也不大轻松,她只能跟戴法医说:“先解剖吧,也许有别的死亡原因。实在不行,让医院给涉事大夫找个好点的律师吧。”

戴法医点了点头:“看情况吧,小林,明天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