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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突然就崩溃了。”想到那一天的事情,徐导还心有余悸,“大冬天的,他坐在那个窗户边上,朝着他爸妈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他说:‘别再跟我说这些了!’‘你们以为我不想做你们眼里的正常人吗?你们以为我不想要小宝这么可爱的孩子吗?’”
徐导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他说他做不到,他说他天生就喜欢男人,说他已经因为这件事很多年没睡个好觉,说他对不起他爸妈,反正说了很多……唉,我也跟他说过几次类似的话,现在想想,都是在往他心上戳刀子。”
“后来呢,他怎么样了?”
“他跳下去了。”徐导说,“不过幸好是在二楼,还下了一场大雪,他只是受了点轻伤。我哥我嫂子也被他吓怕了,现在总算也想开点了。”
“那就好。”沈懿君握紧杯沿的手缓缓松开。
“所以刚刚听你说完,我心里有点不踏实。”徐导有点不好意思,“你没事就行。”
“我没事。”沈懿君笑了笑,火光映照在他的半张侧脸上,模糊了情绪,“他应该很在乎他爸妈的看法吧,所以才会这么痛苦。”
徐导深深地叹息道:“是啊,只有爱才会让那个孩子痛苦。”
“不爱就行了。”沈懿君低垂下眸子,轻声自言自语道。
沈懿君回想起他和苏程钰真正的初遇,也是他在新加坡的时候跟苏程钰半真半假地讲的那个故事。
初三的时候,沈懿君的学校举办了摄影节,主题是老套的“校园一角”,上午是优秀作品的颁奖仪式,下午则是全校所有参赛作品的展出,学校给所有学生发了邀请函,凭借邀请函,学生家长可以来学校参观典礼和作品展出。
沈芮安当时在国外参加活动,家里唯有沈尧能去参加这个活动,沈懿君还记得自己怀着微弱的期待把邀请函递给沈尧,然后沈尧收下了。
他说他会去的。
沈懿君当时天真地想,有了这一句话,沈尧从前对他的所有忽略,他好像都能放下了。
颁奖典礼当天,沈懿君在后台紧张又期待地在台下家长席里寻找着沈尧的身影,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却始终没有见到沈尧的身影。
台上的颁奖已经开始,从最末尾的名次开始报,每报出一个奖项,沈懿君都能在台下找到那个同学的家长,因为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骄傲的神情,唇边的笑容也比其他人更灿烂一些,甚至有人站起来对自己孩子喊“宝宝你真棒!”。
沈懿君拿的是第一名,台下好像所有人都在为他鼓掌,但好像又一个人都没有。
颁奖结束后,他去厕所换下了自己精心挑选的漂亮衬衫和西裤,换回了普通的校服外套,脖子上挂着他排出获奖作品的相机,一个人去了西郊,去了柳遇雪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