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先生宽容地笑了笑,他的任务完成就选择立即撤退,留下了我和艾勒两个人,也许不自在的只有我一个人,教室里肆无忌惮的打量少了许多,但若有若无的窥探仍旧持续,而艾勒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别说关注,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铃声响了,拖延的尾音回荡在走廊,学生们纷纷进入教室,最后进来的男士出乎意料的年轻,他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里面是抽褶的衬衫和休闲的那不勒斯裤,他身后跟着圣尼亚学院的职员,手里抱着不透光的大箱子。
“这是格尔曼先生,二年级的生物科学课的老师。”前面的男生快速回头向我介绍,我认出来他是阿列姆,一年级时的学生会副主席。
“谢谢。”当初是他带领我这个转学生熟悉校园。我学着他,压低声音,快速向他道谢。
“我是艾勒。”新同桌出其不意地出声,她压根没有注意到已经上课了,坦然地自我介绍,还好格尔曼先生正忙着指挥员工摆放他带来的教具,艾勒的声音吸引前面几排都不解地往后看。
艾勒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失误,我伏低身体,压向桌面,不引起任何注意地转头看,我发现艾勒正盯着我,她的眼珠是极致的黑,浓郁而强烈,即使是亚洲人都很难拥有那种粘稠的黑色。
她的头发剪得很短,对于女生来说,是那种有一定挑战性的长度,层次分明,带着卷曲的弧度,毛茸茸的,她的五官很淡,我不知道这样描述是否合理,她脸部的骨骼感不强,轮廓流畅,像是被一层薄纱柔和了线条,又像是完美融合在死寂一片的黑夜中。
怎么说呢?似乎是个安静内向的小男孩,小男孩艾勒的眼珠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没有情感的注视看得我头皮发麻,但我为我的第一印象感到抱歉,艾勒不是难搞的家伙,她只是反应慢,我想了想,试着开口小声说:“见到你很高兴?”
“很高兴见到你。”艾勒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说完,她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立刻把头转回去,我看到她茫然地眨眨眼睛,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平稳地呼吸,指尖在圆珠笔光滑的笔杆上滑动,普通的平凡日常,却珍贵得难以靠近,我坐在高耸的窗户下,从这里看,圣尼亚学院的雨是无声的,阴翳的天空泼洒雨水,玻璃的隔音效果好得出奇,我看着雨水汇集到一起,流淌的小溪,犹如玻璃在碎裂中弥合,整体走向分裂,视野里模糊而混乱。
格尔曼先生吊足了学生的兴趣,毕竟是 final week,任何一点小改变都称得上出其不意的惊喜,哪怕是圣尼亚学院的天之骄子们,也要面对成绩的压力,排名在某一阶层内是有别于出身的另一场厮杀,不同的战场,不管是血脉,还是智力,战争激烈而残酷,当然,前提是同一阶层内。
“今天的课程很简单。”格尔曼先生不再继续卖关子,他示意工作人员将箱子按照顺序从前到后发放,“青蛙解剖!”他的话音刚落,教室内瞬间被巨大的轰鸣声占满,已经提前预想到的格尔曼先生不紧不慢的补充。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下个学期的课程,可是怎么办呢?我希望你们的考试周不要太乏味,这是来自老师的关爱呀。”格尔曼先生的袖子卷到手肘,他撑住讲台,笑着调侃道,大手一挥镇压住学生的不满。“本堂课程会记入最终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