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人口中说起来, 率先打破这个规则的人,竟是最讲究“以礼治国”的孔子, 他提倡有教无类, 一生收下门徒三千,发出了“百家争鸣”的先声。
战国诸子这些著作中哪怕是不同意他见解的,那也绕不开他这个人,时常拿他出来当反面例子费尽心思反驳他的观点。
孔丘读战国诸子的书, 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
就好像他虽然死了, 但他的思想仍散落于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像是一颗颗种子似的到处生根发芽。
这些种子有的开出花来,有的长出草来, 有的结出累累硕果,有的无声无息地开了又落。
其中仍自认是他传人的有与他一样辗转各国谋求任用的孟子,也有在稷下学宫“三任祭酒”的荀子。
那孟子虽一生都与他一样无法真正施展胸中抱负,生平著述却在一千多年后再次焕发光彩,成为后世那些读书人与外来学问抗衡的依托。
那稷下学宫聚百家之英才,高谈阔论,各抒己见,想想便觉热闹非凡,而荀子能三次担任稷下学宫祭酒,足见其才学冠绝当世。
稷下学宫所孕育出来的学问与人才,又如一颗颗种子般散落于世间各处。
孔丘笑了笑,手头拿着什么书便教他们念什么。
有时教孟子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有时教荀子的“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有时又教墨子的“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口言之,身必行之”。
自家两个后辈自不必说,孔丘觉得墨子这人也挺有意思的,他和孟子讨论儒家问题,辩论得孟子都有点无言以对。
比如墨子坚持“明鬼”和“非命”。
也就是说墨子认为“鬼神”是明察天下的,它们将会根据你平时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决定对你予福还是予祸。
这也就意味着你的寿命、贫富、高低贵贱并非是命定的,而是由你自己的行为来决定——你的命运可以由你自己去改变,天下的命运也可以由天下人去改变。
而文中的“孟子”持有的观点正好相反,儒家认为贫富寿夭都是命定的,个人的努力改变不了什么,且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神。
墨子就嘲笑他:“你们儒家这些说法根本就是相互矛盾,如果世上没有鬼神,那你们年年费那么大功夫搞祭祀祭的是什么?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们还劝人学习干嘛?”
墨子此人的口才属于孔丘读了都觉得真了不起的程度。
只不过当你跳出《墨子》这本书再来看,兴许会发现不管是孔丘还是孟子的观点都没有书里写的这么极端,墨子很有点自己竖起靶子自己打的嫌疑。
比如孔丘在旁人问起如何“事鬼神”的时候,说的是“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问起生死的时候,说的是“未知生,焉知死”——
这说明孔丘的想法是活着的时候好好干好自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别去讨论什么鬼神与生死。
孟子就更了不起了,他提出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变置社稷。
没错,他认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如果诸侯危害到社稷,那就换掉诸侯;如果社稷危害到民众,那就换掉社稷!
这里的社稷,指的就是当时人们祈求风调雨顺、作物丰收的祭祀对象。
倘若人们按时按点虔诚地向神灵献上丰盛的祭品,神灵却还是给我们降下旱涝灾害,那我们就要“变置社稷”!
神不保佑我,神都给你换咯。
就是这么直率又淳朴。
不管是哪一家的观点,孔丘都觉得其中有不少可取之处。
能够为了实践与传扬心中的“道”畅所欲言的人,其著作读来都可喜可爱。
相比于孔丘这个“无名之辈”,司马迁很快把他老师董仲舒安排起来了,不仅请他给江夏郡的教育问题把把关,还聚集本郡优秀学子来听董仲舒讲学。
可谓是既把自己这位老师捧得高高的,又把自己这位老师的用处发挥到最大。
孔丘跟着在后面坐着听了许久,清楚地感受到这已经不是属于自己的时代。
他不过是此处的过客。
苏轼这闲人每日与霍善到处闲游兼吃吃喝喝,只时不时凑过去找孔丘聊天弹琴下棋。
直至孔丘将要回去的前一天,他私底下才找霍善商量道:“我们明儿送份束脩,让先师给我们讲次课如何?”
霍善好奇地问:“为什么?”
他见惯了苏轼不干正事的模样,他突然摆出潜心向学的姿态还真叫他不太习惯。
苏轼道:“遇到有大学问的人,你难道不想从他身上学点什么?何况我拜了那么多年的先师,见到本人怎么都得多听几句他的教诲才是。”
苏轼又对霍善谆谆善诱,说学问是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可不能白白让人教,想学就要交学费。
霍善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便跑去跟李长生说起这件事去。
孔丘收的学费也是很淳朴的,只要献上十根腊肉就可以给他当学生了。
苏轼这家伙经常花得身无分文,霍善要连着他的束脩一并出了,所以得准备二十根腊肉!
小孩子想学习,李长生肯定是不会拦着的,当天就把帮霍善把腊肉准备好了。
翌日一早,霍善把腊肉分了苏轼一半,两人屁颠屁颠地要去找孔丘交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