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 人家二师父被你忽悠去堆粪了对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城玩耍, 只见作为示范点的屯田基地从山脚连片的田野到山腰都长得葱葱郁郁, 入眼皆是深浅不一的青绿之色。
山脚多是水田, 长的是新栽的占城稻,目前还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霍善边溜达边给刘据介绍起来:这水稻产量高, 吃起来虽然不怎么香,但不管做米粉还是酿米酒都不错, 且它既耐旱又耐涝, 稍差点的地都能种出更多的粮来。
要是在更南边的地方推广的话,还能种双季!
刘据听了霍善的话后看向那绿油油稻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任安等人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稻种?
任安是小吏出身,闻言不由蹲下认真观察起眼前的水稻植株来。
横看竖看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任安还在对着眼前的稻田出神呢,霍善已经带着众人来到……一处瓜田!
瓜田上, 一位老妪正在给前来瓜田学种瓜的人讲解种瓜秘诀。
都说家有一老, 如有一宝, 确实是这个道理,这老妪年轻时便是种瓜好手, 后来嫁人生子,每日围着灶台打转,只闲暇时种几颗瓜给儿孙吃吃。
不想军屯这边需要各种各样的“教习”,有一技之长的人可以自由报名,报上了可以拿到相当优渥的报酬:优先领取府衙培育的良种,按照带班次数拿俸禄,并且还能给家中后辈争取到官学入学机会。
这一条龙的福利报出来,不少人都绞尽脑汁上报自己擅长的东西希望能被选上。
官府给的待遇这么好,筛选起相应人选来当然也非常严格的,比如她这种瓜教习的职位就是打败了十个县的种瓜好手才得来的。其他人只配跟她学会了再去教别人!
老妪如今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几岁,每天健步如飞地出门带班授课,传授起种瓜技巧来一点都不藏私。
从前她在家种瓜,种出来了丈夫还不领情,一边吃着她的劳动成果一边说“这玩意又不管饱,年年种来作什么”,气得她哟,晚上都睡不着觉。
如今不一样了,她爱怎么种就怎么种,谁都不敢再对她的爱好指手画脚。回到家,儿孙都要哄着她,丈夫更是不敢再哔哔赖赖。她呢,高兴了就给晚辈点好处,不高兴了就自己住教习直舍,谁的脸色都不用看。
以前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事事都先顾着别人委屈自己?她这一手好本领他们瞧不上,有的是人要跟她学!
不独她一个,事实上所有被选为教习的人脸上都洋溢着骄傲而满足的笑容。
老妪瞧见霍善一行人的到来,领着底下的“种瓜班”生员上前行礼。她的精神面貌一点都不像已经年过六旬,礼数更是学得有模有样,可见先哲们所说的“仓廪足而知礼仪”不是虚言。
后头那些刚来报道的小年轻就没那么从容自若了,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齐齐作起揖礼来很有种你方唱罢我才登场的凌乱感。
霍善是不讲究这些虚礼的,他虽不学墨家早期的苦行派,却也不把孔夫子那套以礼治天下的说法放在眼里。
他虽许久没来了,却还是记得老妪是谁,开开心心地喊道:“王婆婆。”
霍善还给刘据介绍起王婆婆来,说王婆婆种的瓜属十里八乡最好!
去年刚到江夏郡那会儿,李长生见他老爱随手给人扔一次性技能道具,便与他商量着说选些身怀各种技艺的教习出来。
李长生一向细心,观察了几次便知道这类一次性技能道具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其实与使用者本身有极大关系。
有的人用过了也就用过了,后续不会有半点改变;有的人却能把握住那一个时辰里的种种启发,将道具带来的奇妙改变从暂时变为永久!
李长生并不拦着霍善随便给旁人扔,只要能挖掘出一批人才并人尽其才就好。
这王婆婆便是其中之一。
王婆婆姓王,嫁了个姓蔡的丈夫,别人喊了她半辈子老蔡家的,没想到老来倒是有许多人喊起她“王教习”来了。
想到自己如今是教习了,王婆婆毫不怯场地领着太子一行人参观她们凭借双手种出来的瓜田。
这些瓜里头有江夏本土的,也有府衙给的新瓜种,其中马上就要成熟的是西瓜,遍地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翠碧圆瓜,看起来很是惹眼。
刘据是吃过西瓜的,但还是头一次看到长在瓜藤上的西瓜,只觉喉头已经生出几分沁凉的甘甜西瓜味来,感觉夏天的暑气都散了大半。
霍善问王婆婆:“我们可以摘瓜吗?”
王婆婆笑道:“当然可以,这边都是官府的田。”
霍善马上招呼刘据他们一起扎进西瓜田里挑瓜,还挨个敲过去听听声音脆不脆,想凭借袁枚他们传授的挑瓜秘诀从瓜田里挑出最大最红的好瓜。
丝毫记不得自己随时都能掏出最甜的瓜来。
包甜包红有什么意思,就是要地里挑出来的切起来才好玩!
霍善还亲自把他新养的白母鸡给放了出来,相当大方地对自己新纳入麾下的大将说道:“霍小红,这瓜田里的虫子全归你了!”
白母鸡器宇轩昂地开始巡视自己的新领地,时不时精准地从瓜藤上啄下自己的口粮,竟是没损伤瓜藤和瓜叶分毫。
瓜就更不会被它啄坏了。
众人看得啧啧称奇,见太子也与霍善一样没什么架子,便紧跟到他们身边夸起了白母鸡的厉害来:“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小母鸡!”
霍善骄傲地介绍道:“它叫霍小红。你们看它的鸡冠多红,连许多公鸡都比不上!”
他可是在万鸡丛中一眼相中这么一点红,他眼光好得很。
霍善兴致勃勃地挑好自己想要的瓜,还要转头跟刘据约战:“一会我们看看谁开出来的瓜更红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