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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因小时候就很怕那个人。

大概是孩童的直觉,尽管他再怎么样对她好,她始终无法像对待哥哥那样对待他,她甚至抗拒他的亲密,她也不喜欢他送的娃娃,可比起发火更让她觉得不寒而栗的,是他的笑容。他为什么对自己笑脸相依,为什么只会对哥哥发脾气呢,这是她小时候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爸爸,我想和哥哥待在一起。”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钳制下逃脱。

“不行。阿因,你要当个听话的孩子……离哥哥远一点。”

“可我就是想跟哥哥一起玩嘛……”

“哥哥做错了事。好孩子不能跟坏孩子一起玩……阿因是好孩子吗?”

“我是好孩子……”

“那让爸爸再抱抱你。”

过去曾发生过的事情大概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被抹去,唯独瘢痍永存,在每一次相同情况的刺激之下,逐渐暴露出过往的形态。

随因睁开眼,她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这会儿又是何时,她也没感觉到饿,只是喉咙如同烈火灼烧过一般,下咽的口水经过喉管,像锋利的竹签在细薄的管道里留下长疤,疼痛难忍。

她想要去寻哥哥在哪,然而定睛一看,一个壮硕的影子挡在月光的跟前,投射出一大片的黑暗,她一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随嘉聿正坐在床沿上。

随因从被子里伸出手,在一片漆黑之下预感到了他的位置,然后覆盖了上他那冷若冰霜的五指,翻身躺在了他的身侧,把自己另一只手掌也挤入了下方,暖和的被子顺势盖在了上面。

她问:“冷不冷。”

“不冷。”随嘉聿反握她的手,力道十足,但也没有把她捏疼的打算。随嘉聿低下头看她,他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些事情说出来,他其实觉得也没必要说,可又怕日后偶然想起,这件事情反倒成了定时炸弹。

随嘉聿斟酌了一番,道:“妈说,让我们选个好天气,一起去派出所把户口独立出来……她还说了以前……”

他该从何说起那荒唐的人和事,又怎能启齿……

“哥……”

随因突然叫了随嘉聿一声,打断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就明天吧。”

随嘉聿的舌尖顶到了上颚,一瞬间味蕾遍布的苦味让他即刻就回过神来。

他决定不说。

善意的隐瞒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翻篇,让当事人能更好的去迎接新的生活,龌龊不堪的事,还是让这知情者带进坟墓里。再让他自作主张一次吧,就这最后一次,唯独这事情,他希望随因永远都不会知道。

随嘉聿装作若无其事一般问她:“你还想不想泡澡,灶洞里的火柴还在烧,还有热水能用。”

“想……”她有气无力道,刚刚的闹剧让肥皂沫已经在她身上干涸,虽然问题不大,但她还是有些难受。

随嘉聿听到回答后立马去准备了东西。此时正值深夜,再过一会儿黎明即将到来,他轻手轻脚地安排着,生怕闹出一点动静,吵醒了不该吵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