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帝,但大明已经没了 第328节(2 / 2)

这并不奇怪,叶尔羌并不是草原国家,虽然他有很深厚的游牧文化和蒙古背景,但西域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放牧,事实上,天山以南的民众聚居区,大多以农耕为主。

戎装骑士们,手持挽弓,或者火铳,在牙儿干河畔奔驰

牙儿干河是天山以南的主要河流,至少当地一半左右的居民赖以为生,天山以南的部落和城镇相较于北疆,更为分散,故而眼前这些能从各地勉强凑出来的白山派勤王军,各自分属于不同的势力。

由昔日蒙古帝国崩塌而产生的政权大多如此,看似地域广大,实则散乱难聚,宛若商周诸侯。

没有经过统一整编训练的军队,即使临时凑在一起也很难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

而相较之下,准噶尔骑兵从五年前,在阿济格等人的建议之下,僧格效仿八旗重新划分鄂托克指挥,军民一体,安则同牧,战则同军。

每百帐设伯长,千帐设都尉,六千骑兵分作两翼,刚好各为一个鄂托克。

每个鄂托克还有独立编制的火器单位,用以辅助

沈平鸿站在叶尔羌城头上,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他对着场面倒是并不陌生。

当年多铎、博洛引清军下浙江,他是亲眼目睹全过程的。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明官老爷们如丧考妣,眼睁睁看着十几万大军,被区区数千八旗兵击溃,冲散,然后挨城挨镇的搜捕劫掠。

那时候,或者说在朱由榔东征之前,于关内汉人心中,建虏实在是宛若凶神般的存在。眼前这些叶尔羌的军队,也许比当初江南四镇的明军稍强一些,但也就一些罢了。

旧乏训练,又长期内乱,人心涣散,面对新兴强敌,结局几乎是可以注定的。

但沈平鸿不愿意提醒尧勒瓦斯,而是要让对方亲自体验一下希望破灭的感觉,从而断绝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82章 班定远(上)

叶尔羌城头的鼓声,从激昂,到紧张,最后只是无力的默然停下,只用了一个半时辰。

亲自披甲执锐的尧勒瓦斯面无血色,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统治者,本来也就没什么军事经验,对于战争的认识有限的紧。

而他第一次亲眼目睹的万人以上的战斗场面,却是以一个极为惨淡的结局收尾。

白山派部众的三万援军,四分之三都是步卒,他们聚拢一起,企图用弓弩杀伤准噶尔的骑兵,但敌人要狡猾得多,只是快速的从其阵列之侧掠过,不断用弓矢和火铳射击,扰乱阵型。

而追击上来的叶尔羌骑兵也往往能被对方少量分兵缠住,难以腾挪

面对骑兵的骚扰,这些教派武装的纪律相当涣散,敌人甚至都没有做太多,随着时间推移,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上万人的步卒迅速分散开来。

失去纪律的步卒,在骑兵面前无异于没有抵抗能力的羔羊,见时机成熟,僧格一声令下,两翼骑兵迅速集结,仿若两柄利刃,朝着白山派援军横插而去。

准噶尔骑兵大致分为三类

其一是常见的弓马游骑,都是直接从各鄂托克征发的青壮

其二则是五年前改革后,新设立的汗帐军,作为大汗的直属武装,装配有火器,并全员配有皮甲。

其三便是用于冲阵的重骑兵,数量最少,每个鄂托克只有不到两百骑,着有游牧民族珍贵的铁甲,并用皮革制成的马甲防护战马,手持近丈长矛。

冲锋势头的最前方,就是由被称为汗卫的重骑兵

与很多人印象中蒙古人以轻骑兵、弓马游骑见长不同,其实蒙古骑兵是相当重视重骑兵的。

尤其是成吉思汗时期,随着对西夏和金朝以及中东各国的战争胜利,蒙古骑兵缴获了大量甲胄,俘虏了无数工匠,随即就开始打造自己的重骑兵。

待到西征欧陆之时,蒙军披甲重骑兵比例已经达到了四成以上

所以,当初在多瑙河以东,对欧洲人近乎碾压式的破防,并非是什么轻骑兵对付重骑兵,恰恰相反,当时的中世纪欧洲的军队披甲率,才少得可怜。

只是随着大明的崛起,控制长城内外后,明廷对草原进行了严苛的技术封锁,才令北逃后蒙古骑兵的武装水平迅速下降,最后别说人马具甲的重骑兵,连铁质箭头都未必充裕了。

这也是为什么对于明末边军,建虏的威胁远过于蒙古游骑的原因,因为满洲不是单纯的游猎部落,已经掌握了成熟的军事技术。

但准噶尔是个例外,因为它位于漠西,也就是过去瓦剌旧地

这里靠近中东和西域,这些地方也有不少铁器产出,而且阿济格等人的到来,也帮了不少忙。

因为八旗是军民一体的,随军除了军士,还有不少工匠

再加上介入叶尔羌内战南下后,缴获的大量武备,也让准噶尔的重骑兵得以扩张。

如果将整支准噶尔骑兵形容为长矛,那这数量不多,却锋锐异常的带甲骑兵就是犀利的钢制矛头,迅速击穿了白山派武装的阵线,加速对方的混乱。

喊杀声隔着十数里传到城头之上,面色苍白的尧勒瓦斯,就这样见证援军在敌人宛若群狼的猛冲之下,轰然溃散。

失去组织度的士卒,只是一味的往敌人冲击相反方向逃窜

恐慌和畏惧就写在他们的脸上准噶尔军从两侧合围,于是白山派教徒们就一窝蜂往牙儿干河畔逃窜,不少忠诚的伊斯兰教徒,绝望的面朝西面跪地,口称安拉,念念有词。

但很显然,这并没有什么用,飞驰而过的骑兵锋刃,和四散而来的箭矢,迅速打破了他们的幻想,猩红色迅速在牙儿干河上蔓延开来……

一个时辰后,原本兴奋的尧勒瓦斯无力的低垂下头,心中再无半点期望

周边的官员和军士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言,但大家各自私下已经议论纷纷,无论是谁,在此战之后,都已经彻底断绝了凭借城中军力突围的幻想。

在失败主义的思潮蔓延同时,大家也开始迟疑

或许投降准噶尔,也并非什么难以接受的提案

虽然尧勒瓦斯作为叶尔羌大汗,由于司马依叛军的存在,如果投降,恐怕结局未必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