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官和枢密参军的不断校正下,炮弹越打越准,对逐渐逼来的清军步骑大阵不断杀伤,都类敏锐的发现,这些炮弹杀伤力似乎相较于之前大为减弱,和那种将城墙、城门炸得稀巴烂的火力截然不同。
这个威力……莫非只是佛郎机?
但射速又不如佛郎机,而且射程远胜。
两军战阵,也没时间考虑这些问题了,清军步骑只得顶着炮火,尽量快速接近。
虽然轻型野炮的杀伤力比起之前的重炮大为不足,但却也比小佛郎机之类强得多,由于气密性问题,过去明军一般使用的小佛郎机,射程不会超过三百步,大部分也就是二百步以内,也就比火铳强。
而这种新式野炮,射程高达近两里,足以让敌人在这漫长的进攻路线上,付出惨重伤亡。
当然,缺点也是有的,至少射速比起佛郎机那种“后膛炮”更慢,不过完全可以用射程优势补足。
对于清兵而言,这种只能被动挨打的过程相当难熬,短短两里地,每一步都要倒下十几具尸体,细细算来,其实伤亡并不惨重,满打满算,最多也不会过千。
但这种无法闪躲的压抑感,非常打击士气。
终于,清军黑压压阵列逼近百步左右,炮兵这才往后撤离,相较于五斤、七斤之类中型火炮,这种轻型炮非常方便,被挽马往后拉拽,数息之间就撤入阵内。
第45章 一夫当关
“退!前阵边打边退!”
和以往战场上发生的情况截然不同,明军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轮射、齐射,然后刺刀冲锋。同样是“品”字型三才阵,最前面的方阵,居然隔着百步左右就开始放铳轮射,一开始还让都类以为这支明军乃是新兵,素质不强。
但他很快就明白问题所在了。
隔着近百步,杀伤当然有限,但明军用意似乎并非想要对清兵中间步卒大队造成杀伤,而是边打边退,不断往身后挪动。
几乎和清军前进的步伐保持一致。
一刻钟之后,明军前突方阵已经后退到左右方阵之间,形成“一”字型排列。
清军步卒原先才受到火炮不断杀伤,这下子又被明军火铳钝刀子割肉,虽然杀伤有限,却也压制士气。
清军步卒也不甘示弱,边往前进发,边用弓弩与明军对射(清军火铳射程够不到),但弓箭和火铳可不一样,火铳只需要装填,扣扳机就行,而弓箭的发射是非常耗体力的,一般弓手,连续射个十几箭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一口气能射二十箭的,那都是精锐。
而且随着不断张弓射击,弓手的体力也在不断消耗,最后箭锋疲软,难透甲胄。
就这样,整个明军“品”字型三才阵缓缓转变,最后变成了“v”字型的倒三才阵。
都类顿时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按常理来说,此时清军应当直接将步军压上,而后命两翼骑兵分别到“v”字型两侧夹击,从而形成一个交叉状的交战状况。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下子却是让他也不太敢拿定主意。
明军刚才只有中间方阵内的火炮开火,其余两翼方阵内并无动作,这令清军并未探知到两翼方阵的具体火力配置。
可如果就这样停下不动,迟迟不能全线接近搏杀,论火力输出,清军肯定是落于下风,届时必然凶多吉少。
心中略作思索,最后也只得咬牙。
“传令,命步军前突,与敌接战,骑兵自两翼环绕策应,不得让明军两侧方阵有余力围击步军!”
数千步卒大队停止放箭放铳,挺起各类兵刃,朝明军中间方阵发动冲锋。
“杀!”
正蓝旗步军在之前的成都战役中伤亡颇为惨重,这支步军是由吴三桂所部和八旗汉军混编而成。
中间是如潮水般滚动的步军,两侧满清铁骑也没闲着,分作数股,结为长队,分别向“v”字型两侧冲驰而去,张开骑弓,打算放箭骚扰牵制两侧明军,以缓减中间被三面包围的步军。
面对汹汹而来的清军,中间方阵的明军参将并不慌张,重新组织好阵型
先是再打出两轮三段击,尽量增加杀伤,打击清军士气
“全体都有,准备齐射!”
待清军杀进三十步左右,他们突然发现,对方不仅仅是火铳手已经全部装填完弹药,其中还有那三十门火炮,也夹在明军步兵哨队之间。
“散弹装填!”
炮手将一包包装有碎石、铁片之类的麻布包塞进已经填装完弹药的炮口。
“放!”
一声令下,随着上千支步枪喷射硝烟和火舌的同时,那三十门火炮同样炎光一片,烟尘四起。
而后之间原本清军那汹涌的人潮瞬间如割倒的麦穗般倾倒无数,散射的石子、铁片、弹丸如疾风暴雨,“唰”的一声,就将最前排的士卒穿透十数个血流不止的孔洞,模糊一片。
“突!”全营三千将士,这才拔出刺刀,奋力反冲过去。
被一波枪林弹雨倾洒而过,整个清军步卒都在懵逼状态中,不少亲眼目睹了自己身边战友瞬间被倾泻的炮火散弹穿透,血肉模糊,直接就心理崩溃,往后逃窜。
与此同时,遭殃的也不仅仅只是步卒,两翼骑兵同样也遇到了类似情况。
满清骑兵倒是不敢直接逼近到三十步以内的距离,隔着四十步开外放箭,而且队列也要比步卒分散得多,但连人带马目标大啊。
面对连环不绝的散弹发射,上百骑兵被四处弹射的弹片击中,轻则战马疼痛哀嚎,难以控制,重则连人带马,倾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