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脸上写满了跼蹐不安,眼神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等待着某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短短几秒的沉寂,却似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她听见了他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说:“我知道。”
温景身形明显一僵,足足愣了几分钟。他竟然知道自己失聪这件事,过往相处的点点滴滴在眼前飞速掠过,他却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吐露过半个字。
“所以……你不生我的气吗?”她啜泣着,吸了吸鼻子问。
周少陵凝视着她,仿若将她的所有不安都尽收眼底。
片刻之后,他牵动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这种柔和的笑,极少在他平日里冷峻的脸上出现。
短暂的停顿后,他目光直勾勾锁住她的双眼,薄唇轻启,“我当然生气。”
这四个字一出,温景心瞬间揪了起来,她仿佛已经可以预见,他们之间接下来的关系走向。
不到一秒,他却继续说道:“我只是生气,这样关于你的事,我会是从第叁方嘴里听到。和你在一起这么久,自己却没有发现。”
他想,也许是他没有给够她安全感,所以才会让她在“耳朵”失聪这样的问题上,有所保留。
不能让她对自己完全敞开心扉,周少陵认为,这是他的责任。
“翩翩。”他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大拇指抚摸上她的右耳,指尖似有若无地掠过她的耳廓,温热的触感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缱绻起来。
“其实你右耳无论好还是不好,我都不会介意,”他微顿了顿,语气透着一股轻松愉悦,散漫的音调字字句句砸进她的心底,“从一开始,吸引我目光的,是你整个人。”
“其他的,我不在乎。”
此时,大雪依旧像是乱琼碎玉,可两人身旁仿若形成了一个温暖的气场,将这冰寒的气流、凛冽的风,统统隔绝在外。
温景哭的泪水止都止不住,胡乱擦着眼泪,“噗嗤”一声,哭着笑了出来,说道:“周少陵,都怪你,弄的我哭的这么惨。”
他带着温度的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手掌抚摸上她的脸庞,笑的很不羁,“都是我的错,所以温小姐,给个机会?”
温景擦干净了眼泪,哭的一抽一抽的。
终于,她点了点头,声音清晰地回答他,“跟你结,我只想跟你结。”
“结婚”两个字,对温景来说是很遥远的两个字。
从小到大,温景都没有思考过这件事。
或许,在某一时刻,她曾经也因为某个场景,某个人的一句话,幻想过自己迈入婚姻殿堂的时候,但那都是很短暂的事。
结婚不是她人生的必要选项,可如果对方是周少陵,那她愿意去经历一场冒险。
她抬眸望向他。
在温景答应的第一秒,周少陵倾身向前,回应她的,是一个绵长滚烫的吻。
呼吸交缠,温热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化作一团白色的雾气。他含住她的唇珠辗转厮磨,舌尖探入她的口腔,滚烫的气息覆盖着她。
吻了许久过后,他微微喘息着,目光依旧凝视着她。
周少陵抬起手,将脖子上一直贴身戴着的项链取下,项链末端那枚双环嵌套的戒指在橘黄色的光线线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他郑重地牵起她的右手,目光随着戒指的一直往下,最终定格在她的指骨根。
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上,像是在完成一场无比神圣的仪式。
路灯仿若一盏散发着暖光的琉璃盏,在这仿若永不停歇的大雪中,晕染出一圈圈如梦似幻的光影。
飘落的雪恰似轻盈的羽毛,从无尽的夜空翩跹而下。
周少陵身姿笔挺,雪花悄无声息地栖落在他宽阔的肩头。
他眈眈视着温景,浓墨一般的眼眸深邃浓郁,幽深得望不见底,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要将温景整个人都吞噬进去,让人止不住地想要沉沦其中。
他神色专注得近乎虔诚,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他和温景两个人。
周少陵微扬起下巴,音调不高略带痞气,却仿若裹挟着穿透风雪的力量,带着惯有的沉稳,直直撞进温景心间:“我,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