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太太脸更垮了:“今日怎的人这般少?也不见琤丫头——”
话语未落,便眼尖瞧着垂花门下的晏琤琤正往里走,身后似还跟着箬睦。
直到近处,晏老太太才仔细瞧清她额间的一抹红,顿时变了脸色。
“琤丫头你怎的受了伤?快来让祖母仔细瞧瞧。”
说着急忙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嘴里念叨着:“今日怎穿得这般素”“哟,瞧着小脸,瘦得快没了。”
祖母密集的关心让晏琤琤插不上话,顷刻通红的眼圈惊得晏老太太闭了嘴,她才得空道一句“无妨”。
却被箬睦大声盖过:“二小姐昨日出府不慎被那高家马车吓得撞柱,老祖宗,您怎不知?”
周氏闻言冷了脸,蹙眉递了眼色过去。而箬睦则佯装愣神片刻,仿若做错事般,闭了嘴。
这些小动作,没能逃过晏琤琤的眼睛。箬睦是故意的。
本方才为“加糖”一事,晏老太太心中便憋着气,眼下顺势撒着气儿乜眼周氏。
语气更冷:“看来是把外头人欺负咱家孩子这事给藏着掖着,让我这老骨头不知缘由。”
“差点让老身落得不关心孙女儿的坏名声。”
“瞧着琤丫头额头伤口鲜艳得很,却不像以前那般闹脾气,是懂事不少。”
“我这老骨头还得向那高家道谢。”
话中有话刺得周氏脸红一阵青一阵。
而箬睦还假心假意地为周氏说好话:“老祖宗,咱家无人不知二小姐是您的心头肉。”
“其实,主母也心疼坏了。”
“不仅昨日便让太医来看了,确保无虞才肯放人走。还连夜叫人打了手炉,就怕二小姐伤心。”
“主母还常说祖孙俩感情要比她这母女俩感情要好得多,因此对二小姐她是事事上心。”
“不告诉您就是怕您担心着急,万一急着伤了您身体,可就罪过更大了。”
闻言,晏琤琤的表情僵了僵。
箬睦的这番好话让母亲的举止扭曲成嫉妒祖孙感情,故意不让祖母知晓的意思。
不细思,挑不出错。
果然,祖母的表情登时更黑了三分。
难怪母亲与祖母的关系素来时好时坏,原是有箬睦从中作梗。
箬睦当真是不能留了!
“祖母。”晏琤琤亲昵地向晏老太太撒娇,为母亲解围:“母亲待您之心亦如同我待祖母,是我不让母亲告知您,怕您伤心嘛。”
“我可是护国公府的二小姐,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大事。”
“倒是您这忠勇侯府的二小姐,怎这般畏寒?莫不是前阵子没吃着春饼,寒了心?”
“你这小没良心。你院里骆嬷嬷说你前阵子没吃上春饼对着仆人甩冷脸子,这会子倒笑话起我?”晏老太太一脸宠溺。
骆嬷嬷?甩脸子?
晏琤琤迟疑片刻,也想不起有这回事,正想开口。
却听得远处一声哭喊声。
“祖母!!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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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春云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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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饼已经做好了。
下人们借着端盘进来的间隙低着头偷窥着屋内的动静。
可惜无功而返,如同这一盘热气腾腾的,香气溢满了整个聚福院的春饼。糯白的饼上沾染上满满的黄豆粉,隐藏了最原始的模样。
下人们纷纷散去,关上了门,一开一关中,只剩一缕若隐若现的白线盘桓在餐盘上。
晏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喝茶润了嗓,瞧着隐忍着泪花的晏玥翎,问道:“翎丫头,你说说看,要我为你做什么主?”
此话一出,晏玥翎登时紧咬紧下唇,憋红了眼,似有天大的委屈,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视线看向身旁的生母。
箬姨娘扯出柔笑,温柔道:“看我作甚?祖母说要给你做主难道是玩笑不成?再者说主母也在这呢。”
她的话戛然而止,其中含义不明而喻。
两个能做主的人都在这,明面上,谁也都偏袒不得。
晏玥翎这才胆大地直晃晃地看向了坐在一旁神游的晏琤琤,皱着哭红的鼻子道:“二姐姐明知晓我与梅郎已互看过八字,要下求亲贴了,你又为何非要让梅郎帮你买妙味斋的糖酥不成?”
骤然被点名的晏琤琤此时暂未回过神来,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