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四散在皑皑白雪上,如夜空上绽放的灼灼烟火。

北风呼啸,民众围聚,周遭嗡声不断,可刑场却静得吓人。

脸上笑容凝固,寒风刺破胸口,晏琤琤的心骤然下坠。浅瞳微颤,颤出大颗眼泪。

刽子手已撤下,贱奴们上前将斩落的头颅和剩下的尸骸当烂菜般随意扔在板车上,胡乱盖上草席,一车一车拖离刑场。

腥气滔天,刺目惊心,雪地上只剩好几道黏腻的血迹。

晏琤琤张着嘴想大声呐喊,可喉咙犹如被人紧掐,无声可诉。

全身汨汨流动的血液似全往胸口冲撞,血色让她痛得瞳孔收缩,刺入四肢百骸。

她要下车!

手脚腕被囚链磨出森森白骨,徒劳的挣扎仅为屏风后的女人助了兴。

最后她以一种被人束手下压,脸侧贴着车板的狼狈姿态,眼见亲人们一个一个消失于路的尽头。

“啧,你瞧我这记性。忘了今日晏家问斩。不过姐姐应当是不会怪妹妹的。”屏风后的人轻松开口揶揄,“这也算团聚。”

晏琤琤移目,凌乱的发遮了她的眼,如同地狱鬼魅,恨意滔天:“大越朝启一百三十年,晏氏一族满门忠烈,世代忠良。四海之内皆称叹。”

“可今日,晏氏含冤!”

字字泣血,哀哀欲绝。

又立即卷进呼啸寒风中消殆。

眼泪静了半晌,晏琤琤悲怆道:“我要见李珏。”随即腹中腥气同悲痛奔涌,让她干呕不止。

噗——!

一缕鲜血喷薄在屏风上,血迹斩杀了两只金线鸳鸯。

“庶人身份,残颜贱雪,怎可见天子?”林乐晚嗤笑一声,俯下了身子。

“新帝登基,你功不可没。”

“笼群臣、拢氏族,去触碰先帝最厌恶的结交朋党。一颗真心愿献给李珏,让我好生嫉妒。”

“可深宫中,最不屑的便是真心。”

“因为你的真心会害人。”

“为晏氏求情的佥都御史江誉已被贬去岭州那毒瘴边境当小小的州判。可怜他这前途无限最年轻的状元郎。”

她侧着身子偏过屏风,晏琤琤瞧清了她年轻又高贵的容颜。

“我与你从闺阁到如今斗了快十年之久。不妨告诉你,你在我手中步步溃败全是你那好庶妹递的刀子。”

“而晏家煊赫却家宅不宁,恐扰国之根本。”

“所以,这一切皆是陛下手笔。”

“这般,你还要见他么?”

晏琤琤瞠目,如遭雷劈。

过往从脑海里闪过。

为了李珏。

晏家从天子近臣到先帝猜忌。父亲降职又遇刺,哥哥前途尽毁。

后来爆发漠越之战,朝中无人可用,民间谣言变怨言——太子妃是祸首。

晏家举全族之力用胜仗为自己和晏家换来清名。——以小弟战死,父亲断臂,她小产惨痛收尾。

后来李珏登基,刚满二十二岁的她成了大越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皇后。

明明,一切开始变好起来。

如今,这一切怎会演变成这样?

“我与李珏多年夫妻……”

“我……我不信……”

反驳的语气渐弱,天旋地转,万物黑寂。耳边只剩霜竹的哭喊之声。

“唰——”

刀剑出鞘的声音。

失去知觉前,霜竹与她的热血溅进她眼,大红喜庆的颜色。

让她无端想到成婚那日,李珏说会永远护着她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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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

朝都罕见地下起了雪雨,打得窗台清脆作响,砸得人困意消散。

襄王府京畿别院,灯火通明,地龙熊熊烧着,暖烟继续缭绕,李执坐在院台上赏雨。

手旁一杯暖茶总让人想到那个难捱的春日,那明媚少女给予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