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峥嵘 第107节(2 / 2)

初唐峥嵘 狂风徐徐 3456 字 2个月前

柳濬低声道:“苏定方亲自查探,刘黑闼所部果然连夜搭建桥梁,欲渡河去洛洲。”

“尚未成桥,此时出击,正是良机。”王君廓笑道:“刘黑闼所部已然动身,就在永济县西北处,永济渠边列阵以待。”

“情理之中。”薛忠道:“刘黑闼骑将出身,不缺精锐斥候。”

李道玄舔了舔嘴唇,“背河列阵?”

“不错,约莫数百骑兵,但步卒两千。”薛忠答道:“虽我军兵力稍少,但敌军气沮,我军士气正旺,只要不冒进,此战必胜。”

众人都点头赞同,在场的都是沙场老将,经验丰富,这一战必胜是没有悬念的,唯一的疑问是能有多少战果,最大的悬念是刘黑闼会不会再次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程名振突然单膝跪地,“若刘黑闼渡河逃窜,请殿下许末将追击。”

李道玄看了眼王君廓,才说:“追击一事,需慎重以对,但必然追击,当以名振为先锋。”

程名振并未起身,改为双膝跪地,“若生擒刘黑闼,请殿下许末将斩其首级,日后愿受秦王驱使。”

李道玄愣了下,程名振这个名字在关中没什么名气,在窦建德麾下地位也不高,但实际上在山东河北颇有威望,年初截断洛水,此次引军东向大败刘黑闼,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正要应下,一旁的薛忠轻轻的撞了撞李道玄的手肘,抢在栽面说:“刘黑闼以狡诈闻名,生擒颇难,得手后再详商。”

李道玄挽起程名振,心里琢磨不定,在场诸人其实大部分都听出了其中的味道。

程名振投唐后任永宁县令,唯一一次施展身手就是在秦王李世民麾下攻伐刘黑闼……从这个角度来说,程名振已经被人视为秦王一脉的将领。

但今日程名振说出这些话……代表着至少他自己不将自己视为秦王一脉,更可能他的背后有着其他势力。

还能有谁呢?

用了些干粮后,千五骑兵整军启程,绕过永济县,目标明确的由东而西,直指已经在永济渠边布阵的刘黑闼残军。

趋马攀上山丘,李道玄伸手挡住西南方向的劲风,放眼望去,永济渠中,如蚂蚁一般的士卒正在搭建桥梁,以巨木、石块装袋为基,用木头木板搭建。

刘黑闼麾下还有七八百的骑兵,以及两千步卒,这都是陆陆续续从魏县以各种方式逃窜而来的……毕竟所有人都清楚,只能往北、西逃,去草原,或许去洛洲。

“不急。”苏定方跟上,低声道:“再等等,桥梁不会这么快搭建好。”

王君廓笑道:“若是往常,至少三日,就算简陋,只使步卒渡河,也至少一日。”

“昨夜大雪,刘黑闼使步卒搭建桥梁,成桥尚早,刘黑闼唯恐我军来袭,所以才背永济渠列阵。”程名振嗤笑道:“便是相持,待得成桥,再行进击,敌军必然溃散!”

苏定方默默听着,突然抬头看天,身边的薛忠也反应了过来,“又下雪了!”

鹅毛大雪飘洒而下,唐军全军都是骑兵,缓缓勒马前行,在距离敌军阵前两里出驻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黑闼军中先有骚乱,随后在将领的弹压下才安静下来。

雪花为两支大军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天地之间满是肃杀,除了偶尔的战马响鼻声,似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刘黑闼阴着脸盯着对面,不用猜测就知道,两里外的唐军阵中,必然有淮阳王李道玄,必然有卫洲总管程名振,都是欲杀自己而后快的仇敌。

背河列阵,刘黑闼没有一举翻盘的指望,只是希望拖延时间,毕竟有数百嫡系骑兵在,还有近两千步卒列阵,是有可能抵挡住唐军的进击的。

但刘黑闼没有想到,唐军居然进逼后并不贸然进击……他当然想得到,唐军是等着成桥的那一刻。

这一招让刘黑闼大为意外,也让他在心里破口大骂,太毒了。

他知道,一旦桥梁搭建成功,自己也控制不住手下这些残兵败卒,阵中大乱,唐军进击……那就是砍瓜切菜了。

刘黑闼大为犹豫,如今是进退两难,桥梁尚未搭建完毕,而唐军却也虎视眈眈。

就在李道玄、程名振默默等待之际,就在刘黑闼在思索要不要主动出击之际。

西南风大作,十余艘船只由永济渠上游驶来,借助风力,势如奔马,出现在刘黑闼大军的背后。

苏定方长长舒了口气,程名振、王君廓等人面露喜色。

薛忠高呼道:“破局必矣!”

李道玄已然高举马槊,趋马向前。

第一百五十一章 落幕

西南风大作,漫天飞雪之中,出现在永济渠上的十余艘船只毫无征兆的冒起了熊熊烈火,快若奔马的顺流而下。

身处后阵弹压士卒的刘黑闼几乎要一口血喷出来了,昨日战败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似乎和昨日一模一样。

真的一模一样吗?

刘黑闼睚眦欲裂的盯着从不远处飞驰而过的船只……那船上还插着刘字大旗呢!

现在刘黑闼可以确定了,昨日在魏县附近永济渠上被烧毁的运粮船……压根就是唐军的障眼法。

自己的障眼法没能唬住对手,对方的障眼法却让自己一败涂地……其实也说不上障眼法了,对方显然看穿了一切,乃是阳谋。

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才是自己做戏法的道具……但显然已为唐军所用。

终日打雁,不料却被雁儿啄了眼!

两千余士卒刚开始还只是略略骚乱,甚至还有人高声呼和,已经有人看见了船只上的刘字大旗。

但接下来,熊熊大火让船只变为火船,从漫天风雪中闯出,火借风势,狠狠一头撞在了还在修建的简易桥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