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奇解释了几句,唐朝立国后,废五铢钱,新铸开元通宝,一钱就是一文,听起来不多,但实际上……如今斗米才四钱。
唐朝一斗相当于后世的十二斤半,也就是说,米价换算约莫是一钱能买三斤多米,换算到后世大概是十块多钱的样子。
“太少了吧?”李善有点不满意,“定价这般低,全村两百一十八户,补缴四年税赋,够吗?”
在李善看来,这是一笔快钱,很难保密,定价不高一点,这第一桶金实在有点寒酸。
朱奇扳着手指头,“全村两百一十八户,丁男三百二十七人,每丁男需纳粟二石,一石粟三钱,每户再纳绢二丈、绵三两,匹绢斗米,斤棉半斗米……”
朱奇还在扳着手指头,李善已经心算出来了,“每年,丁男共需纳一千九百六十二钱,各户统共需纳绢绵等价六百五十四钱,一起是两千六百一十六钱。”
“一共四年,那就是一万零四百六十四钱,也就是十贯又四百六十四钱。”
“琼瑶浆一碗只售价一钱,每日售一百碗,扣除成本,就算得利七十钱,需一百五十日。”
“如若真要补缴四年税赋,官府会等一百五十日吗?”
朱玮父子都瞠目结舌的看着李善,这个时代,这样的算术都能去去考科举了,其他的不说,明算科是妥妥的。
李善本人倒是不觉得什么,还在心里盘算,“未必会补缴四年税赋,但也不能不防……七伯,若我能使寺庙不被裁撤呢?”
“真的?!”
“若是补缴四年税赋,税也就罢了,赋……”李善低声道:“昨日在城内,听闻河北刘黑闼大败唐军,定州、杞州、冀洲均已陷落……”
这句话意思很简单,如果寺庙被裁撤,不管朱家沟是出府兵百人还是服徭役,十有八九是要去河北的,凶多吉少。
朱玮来回转了两圈,挥手喝道:“叫人来,都听郎君的!”
两刻钟后,李善、朱玮等人登山入寺庙,前者在庙里转了一圈,将那几十个和尚和随行的村民使得团团转。
“地都扫干净了……就那坑,去河边弄些碎石填上!”
“多运点碎石来,反正泾河边多的是,把外头山路铺一铺。”
“哎,墙上的腊肉还不收起来?!”
“这鸡毛留在这作甚……哑叔,拿回去做个鸡毛掸子!”
朱玮费解的看着这一幕,这样就行了?
“当然不行。”李善两只手交叉着伸进袖子里,“其一,佛经,寺庙无佛经,简直是开玩笑。”
“早就没了。”前天对李善还拉着脸的朱六叔今日格外殷勤,被李善救回来的朱杰是他的长子。
“村里有笔墨纸砚?”
“有。”
李善前世的爷爷信佛,自己不信佛,但对佛经倒是不陌生,穿越之前还在口诵佛经,求个心平气和而已,就是不知道那几本如今有没有问世。
“其二,需通佛法的老僧坐镇,高僧来访,必要论佛。”
朱六叔泄气的挥手道:“若有精通佛法的老僧,还怕寺庙裁撤?”
李善在心里琢磨了下,总不能自己亲身上阵吧……十六岁的少年主持,也太假了点,而且剃个光头,冬天冷飕飕的。
算算看,唐三藏如今年纪还不大,记得是贞观年间才启程西行的,毕竟是御弟嘛,这时候,应该已经对天竺传来的经书有很大兴趣了。
不过,只献上经书,没有高僧论佛,分量好像有点轻了。
原地转了两圈,李善看见了正在外头帮忙的哑叔,突然眼睛一亮,“哑叔,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这叫什么?
这叫绝户计。
看你们怎么论佛!
第八章 挑动心绪
小雪初晴,山间犹白。
一行来客踩着吱吱作响木屐的沿着山路步行观景,偶尔有调皮的松鼠在山林中来回飞窜,惹得松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别有趣味。
“东山寺虽是小寺,未出名僧,但立寺已有两百年,不料今日……”
听得此语,走在中间的一位年轻僧人的视线落在了脚下,这是一条用鹅卵石铺就的山路,显然是新近修建的。
拐了两个弯,半山腰处可见大开的寺门。
并无知客僧,一行人自持身份,径直入内,兜了一圈只见三两僧人正在清扫积雪。
“贵客何处来?”
稚气的问话在众人身后响起,年轻僧人转头看去,一个小沙弥歪着脑袋好奇的看过来。
“贫僧玄奘,前来拜会贵寺主持。”僧人蹲下身子,温和笑道:“你可愿带我去?”
小沙弥想了会儿才点点头,在前面一路小跑,引众人来到一处院落外。
“错了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