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潼熹在温泉池里和清安胡闹了好一顿,说是她给清安洗澡,结果到最后被狐狸舔得鱼尾都不受控制地抽搐。
吃饱喝足,清安甩着尾巴抱着楚潼熹回了卧室。
“现在不委屈了?”楚潼熹躺在床上,瞥了一眼尾巴都快甩成螺旋桨的狐狸,话里带着几分幽怨。
明知道狐狸精是装的,但是那狐媚劲儿她实在是抵抗不了,每次到最后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清安笑着爬上床,把浑身都透着粉的楚潼熹抱进怀里,心满意足地用尾巴缠上她的腰,“阿熹愿意哄我,自然不委屈了。”
楚潼熹无言以对,只能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现在能讲故事了吗?”
“当然。”清安在她唇上啄吻一下,眉眼间满是餍足。
他用了一个很老套的开头:“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清安的名字后面还有两个字,天上的神仙们都尊称他为清安上神。
他是掌管战争与杀戮的神明,不被世间任何法则束缚,同样是位列上神,掌管杀戮的清安拥有斩杀别的上神的权力。
也就是这样暴力扭曲的职位,让清安的心性也变得暴虐。
他不想在意自己手下有多少亡魂,可神格中的悲悯,又让他在一次次杀戮之后陷入无尽的痛苦。
身为天神,他却一次次创造出血流成河的地狱般的惨况。
忽然某日,清安听闻亡魂都会途经忘川河,再到阎罗殿。
于是他带着满身血污,去到忘川河的分支,他想知道,那些从自己手下消亡的生灵,都走了怎样的路。
或许只有身受同等痛苦,他才能减轻心中的苦闷。
不同的生灵会见到不同的忘川河,清安知道自己杀孽深重,可偏偏那日他看见的忘川河清澈见底,两岸树木青绿,郁郁葱葱。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如此安宁祥和,就连远方的天都澄澈如洗。
他在河岸走了很久,不信自己有资格见到这样的忘川河。
可直到他走到源头,看见高耸的山脉,雪山之巅还是只透出一片纯净美好。
清安想上去看看,想知道是否这是给自己的考验,是否要走到忘川的源头,才知晓自己方才的路不过是一片幻景。
他化作原形,却又一次次从山上坠下,他上不去,或许有谁不许他上去。
满身血污的九尾白狐最后只能气喘吁吁伏在河岸边,怔怔看着无法触及的山巅。
“除了鲛人,别的生灵都上不去的。”
一声怯怯话语,拉回清安的思绪。
侧头看去,河岸的巨石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好像是人类女孩的模样,湿淋淋的长发垂落在肩头,颊边耳侧却又覆盖着细小的鳞片。
她是鲛人。
白狐只是冷冷看她一眼,很快又闭上了眼。
或许察觉到白狐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小鲛人摆动尾巴,游到他身前,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走开。”清安冷声呵斥。他身染杀孽,靠近他,怎么会有好下场?
小鲛人被他吓得往后缩了一些,但看见他并没有对她挥动爪子,又大着胆子游上前,“你身上脏脏的,是受伤了吗?”
清安不懂如何解决这只麻烦的小东西,他一生所知,就只有杀戮。
可她并无罪过,他不能杀她。
那便吓吓她。
白狐睁开眼睛,锋利的竖瞳折射出冷冽的光,嘴边现出两颗獠牙,“那是别人的血,若是再烦我,便吃了你。”
小鲛人被他吓得又想往后缩,可是偏偏她又能感觉到白狐并没有要吃了她的意思。
如果真的要吃,他早就动嘴了,他只是吓她。
“鲛人不好吃,你别吃我,我给你吃这个。”小鲛人怯怯说着,一直缩在水里的手捏着一条鱼递到白狐眼前,“我刚刚才抓到的,它还没死,很新鲜。”
那条鱼在她手里拼命挣扎,鳞片折射出刺眼的阳光。
白狐觉得她莫名其妙,张嘴作势要咬她,可她虽然吓得闭上了眼,却还是把鱼递到他嘴边。
清安没了脾气,只觉这条小鲛人笨笨呆呆的。
许是没接触过尘世纷扰,她只觉得他是饿了才会那么暴躁,把他喂饱,他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脾气了。
白狐犹豫片刻,张嘴咬下她递来的鱼。
或许吃了,她就不会烦他了。
怪腥的,难怪她说鲛人不好吃,肯定也是腥的。
小鲛人看着他一口就咽下她抓的鱼,馋得肚子都叫了一声。
“还有吗?”清安说得犹豫,心道自己不会把她的口粮吃了吧?
小鲛人却误以为他喜欢,连忙点头:“我去给你抓。”
白狐还没来得及开口,她鱼尾一甩便跃入河中深处,没了踪影。
跑得还挺快。
不过片刻,水面泛起一阵涟漪,小鲛人又从水里跃出,甩了甩发中的水,又把一条鱼递到清安面前。
她眼睛亮晶晶的,“给你吃。”
“太腥了,不好吃。”白狐嫌弃闭眼,“你自己吃。”
没想到小鲛人却会因此难过,明明她自己都饿得肚子都响了,“可是、可是我只会抓鱼,这里也只有这个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