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受刑是罪有应得,掌柜去做什么?那家伙学得会领情二字?”清安不屑嗤了一声,好似刚才在温玉那儿吃的哑巴亏终于有了发泄处。
楚潼熹却抿了抿唇,按住清安的手臂,“我换身衣裳就去。”
双生子先前吃了大亏,这次并不想和清安多纠缠,见楚潼熹应下,也就不再多言。
两只银狐只是交换了个眼神,转身便从墙头跳下。
这种事情,楚潼熹要去,温玉也不好阻拦,只能沉默着用法力帮她把下半身的鱼尾强制变回了人形。
“阿熹想去就去吧,只是洛渊性子固执难训,阿熹别被他气到了就好。”温玉低着头给楚潼熹穿衣服,说话的时候不难听出也是憋着气说的。
楚潼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小声问道:“洛渊以前知道如果让我受伤,他就会被惩罚这件事吗?”
清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他的烟斗,抿唇吸了一口,嗤笑道:“来往生茶楼之前,这些事是早就告知过我们的。除非他聋了傻了,否则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楚潼熹抿唇不语,眼眸低垂。
那洛渊为什么宁愿受皮肉之苦也不愿好好对她呢?
哪怕只是温柔一点,哪怕只是偶尔去了解一些性事的知识。
茶楼的活儿从来都不重,温玉和清安常常是还没到关门的点就做完了事,来她的院子里粘着她。
“能跟我说说洛渊的过去吗?”楚潼熹抬起头,看向温玉的眼睛。
温玉头顶带着些许黑色的狐耳向后折下,良久才侧头轻声道:“我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心里有人,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来茶楼的原因我也不知道。”
楚潼熹一瞬怔愣,却又很快轻轻叹息。
她刚才那一瞬间在想,洛渊心里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她。
只是转念一想,和清安以前有渊源的人鱼也不一定是她,往生茶楼是注重因果,但也没有说过是哪种因果。
更别说清安哪怕没有记忆,从一开始也没有让她不开心过。
洛渊就不一样。
换了衣服,楚潼熹让清安做了点药膳,独自端着药膳往洛渊休息的别院走去。
托盘上的药膳哪怕放了药材,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只是一看见这碗汤,她就不由自主想起清安做菜时那个臭到极点的脸色。
清安是真的很讨厌洛渊,要不是楚潼熹的命令,估计清安都恨不得往药膳里投毒。
叹息间,楚潼熹来到了洛渊的院子。
和别的狐狸一样,洛渊的院子也很朴素,看上去和她的院子天差地别。
推门进去,也看不见什么好看的陈设。
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洛渊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
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楚潼熹借着烛光,看见他身上的黑衣沾染着许多深色水痕,床上还传来阵阵血腥味。
他流血了,到现在还在流。
楚潼熹把托盘放在桌上,拿着小碗从砂锅里舀了一碗汤,端着碗坐到了洛渊的床边。他闭着眼,感觉到身侧的床褥塌陷,也没有睁开眼。
只是冷冷开口:“放在桌上就好。”
楚潼熹用勺子搅弄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汤,歪了歪头:“你起得来吗?”
“······”洛渊沉默片刻,脑袋侧向另一边,并没有回答楚潼熹的话。
楚潼熹垂眸看着碗里的汤,舀了一勺递到自己唇边,仔细吹凉,才又递到洛渊嘴边。
她轻声开口:“我不希望我的茶楼里,别的狐狸要因为你的问题而加重工作的负担。”
因为是掌柜,所以她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
而非她上赶着来讨好他。
“他们说你是心里有人,才不愿意和我做那些事,我也不会逼你,但是你养不好伤,清安和温玉在做自己的事的时候还要兼顾着你的工作——在茶楼工作就好好工作,如果你什么也做不好,对茶楼来说无疑是负担。”
楚潼熹轻声说着,不容抗拒一般把勺子抵入洛渊口中,强迫他喝下药膳。
清安的手艺很好,好到洛渊即使再怎么想嘴硬,急需养分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将鲜美的鸡汤吞咽下去。
他没有再抗拒,安静地喝下楚潼熹喂来的汤。
一碗汤入腹,好像因为失血而变得冰冷的身体终于暖和了一些。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洛渊才忽然轻声开口:“我找不到那个人了。”
楚潼熹却只是又盛了一碗汤,夹了一条鸡腿放进碗中。
她垂着眼,神色淡然:“我不想听,你在茶楼里工作,我对你的最低要求只是做好你的工作,至于你的过去,你心里的那个人,都与我无关。”
那天晚上,流血的是她,疼的是她。
做错事的人是洛渊。
她今天来,是因为她是掌柜,员工受伤了,她要来看望关心。
但不代表她原谅洛渊了。
洛渊的不满从来都不应该是她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