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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那几年是知道林九不会那么快原谅自己的,也不敢去找他,信是依旧一年一封的寄,可没有贴邮票的那些信却已经堆满了整个纸箱。

唐稼的生活几乎就只剩下,想他,工作,还有烟酒。

等到真正犯病的时候,医院诊断出来已经是晚期胃癌,其实没什么的,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能有合适的胃。

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林九,尽管他知道他大概已经原谅他了,那个人没回信,却也不曾离开那个学校呵,他是不是在等他呢?

有些时候,世界上幸运的人总是少之又少的,唐稼只不过是多数不幸中的一员罢了。

唐稼最后一次寄信给林九是在林九三十二岁的生日,那上面写的是,阿九,我要死了,你要不要来看看我。

可那个人始终没有来。

其实有些不甘的,却还担心那个人会不会还等着他,便求表妹把几年前给他们当伴郎时和她的合照寄给林九,他轻笔在上面写的是,对不起,不再端正,带着些潦草。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奇迹,唐稼死在第二年的三月,始终没有挣扎过林九的下一个生日。

唐稼的墓地在珠海,这是很少人都知道的,只除了他熟悉的那几个人,如他的大学班长,当然也是他的妹夫。

7.

林九准备结婚了。

35岁的这一年,娶进了一个温柔的南方姑娘,是与他同校的老师,等到两人结婚后大多数时间还是住在学校里的,只不过又在镇上租了一处套房,周末的时候也能回自己的家,母亲很是高兴,年迈的身子禁不得颠波,只打了电话嘱咐他今年过年记得回家。

其实没有什么的,只是一切都恢复成他最初的想法,他的生活,他的家庭,都恢复成原来的路经罢了。

鬓角的头发又长长了些,林九下意识地将它轻掩了掩,盖过了耳骨上那个疤一般的空洞,其实,已经接近麻木了。

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那天,四月已经快到尾声了,两年了,再也没有收到那个人的信呵。

他再次挖出白杨下的那个白色铁盒,其实已经锈迹斑斑了,毕竟是这样十多年都过去了…

盒中的碎纸被他一把一把地抓起,扔到垃圾桶里,原本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好留下呢?

盒底躺着的是那封翻看了多遍的信,以及一张照片。

信纸,信封都泛着些岁月的土黄,可那照片还很是新的模样,背面上唐稼的字迹显得潦草,只有一句对不起。

照片里,戴着蓝色耳钉的男人倚着一个女人笑的开怀,日期定格在2005年4月20日,信封里的蓝色耳钉被他装进了口袋,林九那般仔细而认真的把信,以及照片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到底,唐稼还是那个唐稼,喜欢一个人的同时永远能把心分散的人。

林九缩回一不留心被火灼烧的手,连这样的疼,其实也没什么感觉了。

再然后,那人真不曾再寄信来了,是找到真正喜欢的女人了吧?

就是这样吧,没有林九的唐稼依旧灿烂,这过往的一点温暖和温暖,真的什么都不是呢…

那颗蓝色耳钉是在二手店里卖掉的,当年的经典款真钻转手时只换来三个月房租,可林九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午后,陪女友交了房租,晚上又一起去试过衣服。

他看着镜中包裹着白色礼服的自己拥抱着那个笑容灿烂的女人,忽然有种恍惚的错觉,到底,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