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舟送走了大夫,站在门口眺望远方。门口种了桑树,零零碎碎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显得眼眸越发深邃,看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他的周遭萦绕着一股郁气,身形不复往日的挺拔,光是看着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虞念清一直陪着他站着,直到太阳西斜他才开始动弹,去煮饭熬药。
将药端进屋子里之后,他不像往常一样沉默,反而开始找女子说话,“刚刚大夫说你的身体好好照顾,就能够恢复正常。你有没有什么爱吃的,明日我去买些来。”
那时的虞念清瘦得只剩一双大眼睛,有些惊讶地朝着他看过来,不过眼神依旧是清亮的,纯粹地像是挂在叶尖上的露珠。
男人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又很快开口,“有什么想吃的吗?”
他说着便将药碗端过去,女子伸手要接的时候,他往旁边让了让,稳稳用勺子舀了一点汤药递到女子嘴边。
女子犹豫了一会,慢慢前倾喝了下去。药是他亲手熬的,光是闻着药味就知道药汁多么苦。可女子像是失去了味觉,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如同在喝温水。
梁知舟心都觉得揪着疼,等人喝完药没注意的时候,往女子的嘴里塞了一颗饴糖。
甜津津的,是她很久都没有尝过的味道。
她愣了一下,然后朝着他笑了出来,小心地抿着嘴里的糖块。
梁知舟突然想到,小姑娘从及笄之后,就注意自己的形体,很少再吃些甜的东西。可是现在,就是一块饴糖都能让她高兴。
他弯下腰,身后要摸摸她的头发。她仍旧不习惯这样的举动,本能地偏了偏头,但最后忍了下来,任由他摸了过来。
他笑了起来,安慰自己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梁知舟记得大夫说的话,开始经常和女子说话,偶尔能收到只言片语的回应。他也不觉得灰心,做好了要持续很久的心理准备。
但在小院住着,也要有许多琐事要去做,比方说劈柴什么的。他让人做了一个躺椅,让女子在躺椅上休息,自己则是将从农户那边收来的整柴劈开,整齐地放在墙边。
那已经进入夏日,天气开始燥热起来,不一会儿衣裳就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将那些流畅的肌肉线条全都勾勒出来。这倒是有些影响行动,他索性将上面的外套脱了,只剩下一层里衣。
里衣被汗水浸透,身形影影绰绰,可还是能明显瞧见肌肉贲张的地方和背后一道不算特别明显的伤疤。
病中的虞念清盯着伤疤看了好一会,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情绪有些激动。
虞念清不明白她情绪突然激动的原因,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正在劈柴的男人,自然也注意到男人背部的一道伤疤。一路看过来,两个人之前有过交集应该就是小时候都被拍花子救走,难道是她已经想起来救她的人是梁知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