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过烟云一梦,一场自我幻觉罢了。
他心里当真是万念俱灰,亲眼见过言秋大厦颓倾,亲自经历清明无奈婚姻,他才死心承认事实就是这样了。这世间得失从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的偏执而来。
它自然而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所有他能做的不过尽人事知天命,无愧于心即可。再拼命去挣,也没有结果,反而伤人伤己。
他的心骤然全部松了,徒然剩下一堆燃烧殆尽的灰烬,哀哀的。
他当时放手许他自由,是真的。虽不能释怀宽容,也是一种放松。
言秋一愣,半天没有言语。他说的没有错,她什么都没有教他,除了教会他恨。
两人怔怔无言,天琪于这片死寂中渐渐恢复平静,无所谓了,反正他早知道的,也接受了。
他继续削着苹果,一切爱恨冤仇在言秋这个精神的生死存亡前都靠边,他不能再失去她。
清明一个人坐在二十七楼的办公室,夜风袭袭,剩下父亲留给自己的半壁王国。他置身在这冷空高处,像个孤独的王者。
他将尽一生束缚在这个位置上。
于经理进门来,将一摞杂志都搬到桌上。
“这几本杂志的绯闻都来源于吴导的工作室,我们已经将源头截下来了。顾董,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清明揉了揉眉头,站在窗前望着万千灯火。
“影视娱乐这边就缩减下来吧,董事会上我会提主攻金融投资和其他行业。公司牵连言姨和吴家的部分都清理干净,再帮我选几个年轻主力,其他你看着办吧。”
他低低说着,又想起来什么。
“跟着他的人有消息吗?家里怎么样?”
于经理比较为难地:“吴小姐已经搬出去了,锦绣山庄也重新修整。只是跟着的人都被他发现打了回来,好像太太出了事故不大好……”
清明眉睫一跳,“他怎么样?”
于经理道:“还好。只是递消息说让您周末晚上电影院见一面。”
清明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于经理悄悄退了出去。
夜色微凉,偌大的影厅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浸着庞大而空旷的寂静,唯有大荧幕上演着少年和继父的恩怨情仇。这家老式电影院,还延续着久远的投影放映习惯,沙沙的胶片转动声响在空旷的影厅富有质感。
清明摸着黑进去,走到座位第一排,见一人押着风衣帽坐在那。
他也安静下来,隔了两个座位坐下了。
庞大的影像在荧幕上闪现,荧光笼罩着半壁座位,洋洋洒洒落在他们身上,衬得两人格外渺小。
西装革履衣锦还乡的男人在众目睽睽的钢琴演奏会上被警察带走,来到一间冷清窄小的黑屋子,回忆他久远的少年时光。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丝毫波动,没有愧疚也没有委屈,仿佛在讲述一个陌生人的过去。
少年阴云笼罩的半生,家里家外暗藏汹涌的分裂情绪。
他仰头极力从横七竖八层层叠叠的晾衣杆中望着天空,那双乌黑沉水般的眼睛那样平静,承受着他这个年纪所不能承受之重,要清明陡然心软。
少年奔跑,赤脚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