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意识的时候,景文昊以为自己已经下了地狱,头疼欲裂。努力睁眼发现自己竟是睡在安永殿的床上,心想不对。自从黎晰走后,他只宿过太和殿跟芷苒殿,就算是被黎永救回来,也不该醒在这里。坐起身来,抬手自己揉揉脑袋,正想着到底是哪里来的神医,竟能为自己解得了这断肠散之毒,床外守夜的宫人听到了动静,进来请安了。
“皇上酒醒了么?这醒酒汤还预备着,皇上可要食一些?”虽不真切,景文昊还是分辨出这是在他身边伺候了多年的安公公,也是他身边少有的忠心之人,可是安公公不是八年前就死在逼宫那日了么?
景文昊突然察觉到不对,摸一摸自己的脸,没有摸到长胡须,赶紧撩开帘子,发现安公公的脸也是略显年轻,当下问道:“小安子,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安公公只以为皇上是气糊涂了,便唯唯诺诺答道:“回皇上话,天启一年。”
天启一年,他刚登基的时候,怎么回事?他是在做梦不成?努力掐自己一把,发现疼的厉害,再问安公公,“小安子,最近这宫中可有什么怪事发生?”
安公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皇上这一觉睡醒,问的问题都是稀里糊涂的,莫不是酒还没醒么?但是做奴才的,主子再刁钻也只能小心侍奉着,当下回道:“并无什么怪事,皇上莫不是酒还未醒么?需不需要些吃食?御膳房值班厨子都备着。”
“吃食?不用。”景文昊本以为小安子也是复活过来的,才有此问,如今看来,只有他一人重生到了这十几年前,但如此说来,那黎晰,现在定是好端端的,思及此,心头一热,忙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皇后可歇下了?”
“回皇上,刚过子时。”安公公见皇帝突然问到皇后,便觉得今晚可能又不好过了,小心答道:“听宫人说,皇后今日受完杖刑便晕过去了,奴才也不知此时醒了没有,皇上若是有吩咐,奴才差人去看看。”
“大胆,何人竟敢让皇后受杖刑,还晕过去了,给朕把和玉膏拿来,朕要去看皇后。”景文昊听闻黎晰受伤,便再也顾不上头疼,立即下了床。
“皇上,可是今天是您下旨要打的啊,还说连打三天。”安公公差了宫女去娶药膏,自己则取了景文昊的外衣来帮他穿上。
药膏一到,景文昊也顾不得束上腰封,从宫女手中抢过那药膏就往外走,连辇车都没来得及让人备下,就这么一路往芷苒殿的方向走去。眼下正是冷的时候,景文昊却是一点儿也顾不上,只管往皇后宫中走。
路上他才终于回想起来,天启一年,他确实干了些混账事儿。有宫女私通怀孕,那宫女一口咬定孩子是黎晰的,他当时只认为黎晰是不满嫁给自己,真的做出了这种事,让他颜面无存,却又苦于答应了父皇不能杀不能废的事儿,所以才让人打了他几天。他还记得没过几日,自己还趁着酒劲儿,找了这个借口,强了黎晰,也是那次有了轩儿。但是他一直觉得男子怀孕乃是有违天理常伦的,所以一直未曾照管过,等轩儿大了,还将他送出了皇宫,养在黎晰母家,直到八年前。
这么一想自己当初做过的混账事情还真不少,亏得黎晰最后还肯舍命保住自己。幸好自己重活了一次,总算可以弥补一些了。心中有所想,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些,宫人们步伐不及景文昊大,跟在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了。
总算到了芷苒殿,却见明明是皇后的宫中,却只有一个宫人守着大门,那宫人见着来人气势汹汹,赶紧跪下,道:“皇上万福金安。”
里头人没有听到这问安的声音,自然也没有人出来迎着。推门而入,才发现这芷苒殿里阴冷非常,如今正是寒冬时节,别说地龙,连一丝炭火气都没有。
“这宫中的人都是死的么?这种时节,皇后宫中的地龙为何没有烧起来?各宫的银碳呢?让谁给吃了?”景文昊怒气冲冲,大吼一声,这一下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