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脑放空,看到车窗外持续喧嚣着的店铺,走走停停、面目不清的过路人,他手指轻柔地拨过了我的下巴,让我把脸转向他。
“你的……妈妈,”我咬字有点吃力,“阿姨她介意你是同性恋吗。”
“她——”
他眨了眨眼,好像在猜测我这样问的目的,而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没有回避的必要,于是一只手搭在车座椅背上,一贯漫不经心的谈起来:
“我念高中的时候,第一次被一个学弟告白,出于好奇加上那些年比较混账,我把人家给睡了。”
“睡完又琢磨着,不想跟男的谈恋爱,想撒手不管。由于我当年在学校属于横着走都没人敢挡道儿的类型,那小男孩儿明知道不能把我怎么样,就找到我家里去了,有点儿报复的意味,想把这事儿捅给我爸妈,好要个说法。”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周末我刚好不在家,跟司峻打桌球去了,我妈请人家进了屋,那孩子就哭哭啼啼的跟她说了。一字不漏的,全都说了。”
“我该怎么跟你形容呢。”
他随手转动着左手上的戒指,回忆起往事时眼尾仿佛沁着一抹笑。
“我妈是那种活在象牙塔里的女人,在我都知道童话是骗人的年纪,她还跟我说平安夜真的会有圣诞老人给她送礼物,其实那是我爸买的,我亲手给她包装好藏在床头,她就是个被我们爷儿俩宠坏的小女孩儿。”
“她跟那孩子说,你们太小啦,下次可不要做傻事了。是你情我愿的吗?他没有欺负你威胁你吧?那就好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跟你道歉……什么?喜欢男的?有什么问题吗?你不也喜欢男的嘛,我们一起等他回来吧,你饿不饿,阿姨给你煮碗面吃?”
我顿时失笑,又顾及气氛勉强咳嗽了声,心情有点复杂。
“我大概是遗传她了。”他敛起狭长的眼睛,在狭小的空间里微微侧了头,连同肩膀也抵着松软的靠垫,这是个任性的坐姿,他斜斜地翘了嘴角,“我猜也能猜到何故跟你说了什么,你全写在脸上了。但是这次,就许我反对他的意见吧。”
“这件事在有的人眼里是违背人伦的,有的人却不把它当回事儿,这和爱不爱你没关系。”他说,“先别急着去改变别人的想法,做你认为对的事。”
“我倒是主张无为而治,大不了我问问丈母娘,给多少钱才能不离开她儿子?”
我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跟这种无赖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认为什么是对的事?”
“我爱你。”
前一个话题刚让我解脱,这上下文没有任何衔接和过渡,迎头一击完全让我反应不过来。
“我爱你,”他的嘴唇贴上了我直线升温的耳朵,说,“这就是对的事。”
我猛地往后躲,后背撞在车门上,被他双手飞快地环抱住,护着我的后脑勺,把我朝他拉近了,在我舒展开的眉心亲了一口。
“你不要嚣张。”我清了清嗓子,说,“你还没跟我‘一字不漏’的讲过你的罗曼史,宫先生。”
他故作惊讶,“你确定要听这么劲爆的故事么,想车震?这么有情调。”
“……”
要不是报警对这家伙没用,我现在都拨了号了。
“下次我们换个故事讲吧,”他深情地说,“给你讲我是从你几岁的时候开始预谋、接近、试探,最后引诱你主动跟我告白的。”
“……你走吧早点回家多喝热水。”这一定比上个故事还劲爆。
他看着我下车,探出半只手臂抓着车门,说,“明天你要是去费娜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