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涯心中觉得好笑,强自忍住了。一路到了二楼雅间,回头瞧了一眼,乌压压的都是十二卫中的精兵,身着铁甲手执利刃,威风凛凛。这群皇子,一个个倒是惜命。进了雅间的门,就见平南王坐在主位,几位皇子按照年龄大小依次坐着,然后是金吾卫上将军陆威成,他父亲吏部尚书孟承业,国子监祭酒贺之照,挨着末位是林长照,偏六皇子和林长照之间,三皇子和孟承业之间各空出了一个位置。
孟时涯拱手弯腰,以书生之礼拜过几位皇子,跟几位大人见了礼,径自坐到了六皇子李云重和林长照之间。他故作冷淡地瞟了林长照一眼,用那丝毫不曾压低的声音问道:“林兄不是有肺病在身么?可是大好了?怎的大冷天穿得这般单薄?”
林长照有点懵,一时愣住,随后明白过来,低头嗫嚅道:“……好些了,不碍事。多谢孟兄关怀。”
孟时涯眼角瞥到五皇子一副嫌弃的模样,心中暗自嘲弄他蠢货,面上装作清高孤傲,嗯了一声。五皇子齐王李云泽贪生怕死,但凡有点儿病的人他都疑心会传给自己,不愿接近。似肺病这般能让人面目难看的,他自然更是忌讳。林长照说自己好些了,五皇子心里也难免有疙瘩,总归再不会觊觎他姿色。
贺之照嘴角噙笑,端起酒杯,看向四皇子李云翰,道:“安王此去灵州,山高水远,不知几时才能回来,还请多多保重。”
四皇子李云翰生得眉目英武,闻言也举起杯子,豪爽地一饮而尽,道:“灵州风景甚好,只怕本王去了那里便不想着京城了,你们也别留我,嘿嘿!反正父皇寿辰时,本王自会奉诏回邺安的。”
“对对对,”五皇子接了话茬,连声称是,语气里满是愉悦,“灵州很好,四哥不用担心,到了那儿安享太平,且放宽心。”
四皇子捏着酒杯,脸上冷意如霜,显然去灵州虽是他提出,却并非他心之所愿。
这几位兄弟,各自脸上的神情也懒得避讳。这宴会,说是给四皇子送行,其实不过是做给皇帝看的“兄弟之情”。大皇子跟四皇子一母同胞,但他从前也曾处处防备这个弟弟,兄弟情义早淡泊如水了。此时分离或成永别,固然伤感,可他自保尚且困难,又何谈护着这个胞弟呢?也不过是给他倒一杯酒,长叹一声。
“四弟,三哥也敬你一杯。路途漫漫,四弟一切小心。”三皇子李云琦生得倒也英俊,可惜双目阴柔,令人看了不喜。
轮到六皇子时,他起身,恭恭敬敬地举杯,秀气的脸颊上带上了几分少年人的稚嫩:“四哥,你记着早点儿回来看我,还要给我带灵州的特产。”
六皇子李云重跟四皇子李云翰最要好,至少别人都是这么看的。李云翰自幼就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六皇子又是个年幼贪玩的,他便常常领着六皇子到处跑,闯了不少祸。算起来,小了他五岁的李云重是被他带大的。幼时李云重没少挨其他几个哥哥的打,都是李云翰照顾他,给他吃的喝的,免得他被宫里的下人糊弄过去吃了苦头。
李云重说着说着眼中就有了泪花,哽咽起来:“要不四哥你别去了……你去灵州做镇军大将军的副将,是要上战场的,万一……四哥为何不做文官?”
“你这小子!”李云翰就坐在他左手边,见他要哭,也跟着伤感起来,勉强笑着在他头顶上揉了一把,“四哥我连文章都不会写,怎么做文官啊?行啦,等四哥在灵州安顿好了,就接你过去玩几天,可好?”
“当真?”
“当真!绝对当真!”
李云重这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