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却可由着赵葭韫,闻言俱退了出去,只拙尘二人仍留在院中。赵葭韫步上台阶,轻轻推开了门。
拙尘身旁的沙弥微微一动,拙尘袖下的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冷冷递了个眼色过去。那沙弥浑身一震,堪堪止住了身形。
门慢慢地开了,满院的馥郁之香随风而入,赵葭韫转过翡翠屏风,见着那倚卧床榻的人,微微一窒,心底升起沉沉伤痛。慢慢走到床前,轻轻唤了一声:“林相--”
林层秋的睫很长,并不十分浓密,清疏得恰倒好处。垂覆着,眼下微微地黯,有些倦有些寂寥。赵葭韫静静看着,第一次觉出林层秋骨子里其实也有与自己一般的倦意,只是--
林层秋缓缓睁开眼,他本未睡去,只是合目养神。他望见床前的赵葭韫,微微一笑。
赵葭韫看着,只觉那一双眼眸如秋湖映月,清澈宁静,微笑之下分外明亮,仿佛清风拂过,湖水起了微微的涟漪,流离着月色,细碎地璀璨着。
赵葭韫不由感慨,一旦林层秋睁开眼来,倦意寂寥就被他深深埋起,即使望进他眼眸深处,也察觉不到丝毫的疲倦或懈怠。感觉到的只有温暖的冷静与睿智,一种坚定,一种担待。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会迟至挽留不住他的今日,才猛地惊觉他的憔悴罢。
赵葭韫在床侧坐下:“林相知道我会来?”她看得出,方才林层秋看见她,只有欣喜,并没有震惊。
林层秋微笑点头:“娘娘来了,拙尘大师必定也来了。”
赵葭韫笑了:“林相所料不错,拙尘也来了。陛下已于昨夜抵达江北凤岳大营,此次向州一役,势在必得,我们是随他一起过来的。”
林层秋闻言不喜反忧,微微蹙了眉头:“陛下缺乏水战经验,御驾亲征对大将军反造成束缚,为何不让安王过来?潜辅他们不曾劝谏过吗?”
“陛下让安王留守帝都,自有他的考量,林相尽管放心。”赵葭韫的眼中光彩熠熠:“葭韫这就让拙尘大师进来,可好?”
林层秋微微点头。
走出屋外,赵葭韫对侯着的二人点点头:“他气色很差,但精神尚可,你们进去罢。”
拙尘二人快步而入,赵葭韫却敛着衣袖,慢慢步下阶来,眼见绿叶葱茏长天碧蓝,她却黯然叹息。
林层秋倚榻沉睫,心中转过无数念头。自来向州,一直期望炎靖能够冷静面对局势,如今看来,终是破灭。事到如今,自己唯有竭心转圜,了却君王天下事。
主意一定,心思清明。抬起眸来,正见拙尘立在榻前,不由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见屏风后转过一个沙弥来,痴痴看着自己。
剎那之间,一切俱不能见,只能望着那一双眼。
过往流年,春风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