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天热情地招待着林蔚然,从冰箱里拿了一堆进口水果出来,又问他要喝什么。
三开门冰箱,中间还一个小台子,可以接冰镇饮料咖啡啤酒,真高级。之前三叔搬家换了个双开门冰箱,已经让林蔚然觉得非常豪华了,要知道在乡下他家至今没有冰箱。
“小林,你住这间可以吗?”沈越天推开三楼的一扇门。乳黄色地板,淡蓝色墙纸,白色蚊帐,飘窗上一排绿植。“我知道你喜欢植物,我昨天让人搬来的。”
林蔚然谢了沈越天,他拎着自己的旧军用挎包,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虽然这间屋子没有过多豪华装饰,没有璀璨水晶吊灯,但看着大床上的精美纺织品,林蔚然有些自惭形秽。
“包可以挂柜子里,或者放这边沙发上。”沈越天善解人意,一把搂住林蔚然的肩把他带了进去。“浴室在这里,牙具毛巾都是新的,你放心用啊。”
这间是客房,自带洗浴设备,有个挺大的半圆形阳台。比上次联谊会住的高级度假村还上几个档次。
“我带你参观一下秦天的房间好吗?”沈越天弯腰把床边的灭蚊器通上电。
沈秦天的房间就在客房隔壁,再过去是沈越天的。聪明如沈越天,说话不说透,他让林蔚然自己去体会:我把你当成非常亲近的朋友,不然大可以让你住二楼的其它房间,没必要和主人离这么近。既然当你是亲近朋友,你就要想好应该怎么处理和沈秦天的关系,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会遭世人唾弃的。
“秦天的脾气你知道的,最讨厌别人来他家。他上学工作这些年,从来没带过同学同事回来。所以他当时带你到家里,虽然是单元楼那边,但我就知道他对你和对别人不一般。”沈越天手一推,把林蔚然送入了一个他从不了解的洞天。
转眼,又快到年底了。说是转眼,其中却包含了戏曲演员多少汗水,尤其是武戏演员,大夏天的还要内穿胖袄,就算练功房里有空调,但身上的汗水还是不停地浸透着一件件水衣,都不用隔夜,当天下午就能闷出一身痱子来。
林蔚然在排练《绣襦记》的时候,被喊到省院外线去接听沈秦天的电话。不消说,当然是沈越天授意的,分开一年了,再不打通个电话也说不过去。
去年受沈秦天中途走掉影响,林蔚然的自选剧目考试没能通过。今年第一次考核他因为颈椎病发作,摔僵尸没发挥好,这第二次机会他要好好把握。给他配戏的同事们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换一出戏,非要跟郑元和较劲,别人考一次不过就换其它戏了。
只有孙瑞知道,林蔚然是在和自己较劲。郑元和被父亲痛打濒死,仍然能振作起来考了状元,林蔚然也可以在沈秦天远走后,封存悲伤,好好唱戏。
说实在的,沈秦天离开的这一年,林蔚然虽然有不少登台机会,但有没有投入真心,大家都看在眼里。他纯属完成任务,谈不上什么继承发展。洪君时为此还找他聊过,说他平时也不看书学习了,经常发呆。
团长也没明着说,只是在一次会议上提了一句,说现在不少同事辞职,大家也明白省里改革的方向,要想继续唱戏就好好唱,不然就尽早改行,别耽误了青春。
被提点后,林蔚然又收敛了儿,演出之余练练字,只是写来写去都是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你们老不说话就挂了啊,占着外线别人打不进来!”接线员把瓜子壳吐了,出声打断沈秦天和林蔚然的沉默。
“祝你生日快乐。”林蔚然恨不能把接线员锁喉。不说话怎么了,听听沈秦天的呼吸声也是好的!吃你的发霉瓜子去!
“我今年假期都在补习英语,所以没回来看你…你们。”沈秦天当然也听见了接线员的话,知道林蔚然此时也不可能说啥。
“我知道。你好好学习,我,一直都在省院。”不论你往哪条路走,走多远,我都在十字路口等你。
“你最近演什么戏了?”沈秦天听懂了林蔚然的话,眼眶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