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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时姓谢,行六,嫁了人也被称作谢六娘,因着她那汉子,是个赘婿。她汉子生的倒也端正,可却是个不思上进。不知道从哪儿摸到徐州来,捡巧了撞上谢六娘招婿,借着脸不错,会说话,进了谢家。本以为是个读书人,却不想才装了个把月就装不下去了,露出了原型来。整日里游手好闲,带着从外面买来的丫头到处散钱。回回叫大家伙儿知晓了通知了谢六娘,每每都是一顿好打。家坊邻居帮着谢六娘抓她不争气的汉子,也就凑着一块儿看着她处理了。这事儿自打两年前起就是咱徐州人尽皆知的了,也就你们外地人偏巧儿遇上了才会问两句。”

“原来如此。”贺易行抬眼看了眼人群正中彪悍教训相公的英气少妇,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锦袍男子,两眼珠不安分到处瞅量还不住抽泣几声的娇丽丫头,若有所思道,“既然经常有这事,怎么刚刚听婆婆的意思是大家回回都还这般兴致勃勃的围来看热闹?”

冯婆婆摆了摆手,嘴角一撇:“还不是她们家闹得,谢女婿使丫头给人赏钱,瞒着他行踪免得被他婆娘抓。这边六娘使银子赏钱给举报了她汉子的人,两处打擂台似的热闹,大家伙儿甭管哪处儿总能得到赏,既有银钱拿,又有热闹看,故而大家也都爱围着他们家。”

“却是这样。”贺易行颔首,“这家人到是家底丰厚,这等撒钱的行为也能如此两年。”

“小哥儿猜着了,”冯婆婆颇有几分神秘兮兮,“六娘死去的爹娘,做米粮商户的,独她一个丫头,什么家当都留给她的。六娘手下有个他爹留下的老人,别的不说,忠心,能干。把老主人留下的店铺打理的有声有色,都不用六娘操心,赚着银子呢,不然她小人家家的,哪敢那般大手大脚撒银子?”

言罢,冯婆婆又凑上前一步,讨好的一笑:“小哥儿说了这么多该渴了吧,六娘她们这说来也没什么热闹,不外乎打一顿闹几句,不如哥儿跟着婆婆去家歇歇脚?自家房子,空屋有着,饭菜也备上,保准给哥儿拾掇的比客栈好,随意给俩小钱,给小孙儿买俩糖串儿吃吃,就好。”

见老人家几次三番说起,贺易行也不太好意思拒绝只得应了,被眉开眼笑的冯婆婆牵着走的时候,他只回头再看了那吵闹不休的三人一眼,垂下眼眸,不再去想了。

老人家住的距离刚刚哪处儿倒也不远,沿着大路顺着挂灯的方向走百来步,左转进了巷子,院子前搭晾着衣裳的就是。

贺易行打量着,此处小院整洁,角落喂养着几只鸭子,正屋旁紧挨着一个耳房,对立而建的是堂间,耳房门槛边,坐着一个约七八岁的小男娃娃,踢踏着双腿,捏着手中竹蜻蜓左右摆弄着。

小娃儿听见院子动静,抬头看见自家阿婆牵着一个背着行囊的陌生男子进来,连忙跳起来,双手一甩扔开竹蜻蜓就一头扎进屋去,只听见冯婆婆推开院门时高声朝里头喊道:“憨儿,来贵客了,泡了茶来!”也未得到回应,遥遥远远的也不知道小娃儿听见了不曾。

冯婆婆松开牵着贺易行的袖子的手,自顾自去收捡衣裳了,嘴中不住念叨:“哥儿别瞧着婆婆这小,地方管够住,我儿子带着媳妇儿远在外头干营生,正屋空着呢,老妇人带着小孙儿住着耳房,贵客您尽管住正房,收拾的妥妥帖帖,保管您满意。”又带着贺易行朝正屋走去,“您瞧着,里面干干净净,才打扫了,被褥也是去年老妇人才做的,新着呢。贵客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告诉婆婆,婆婆别的不行,做饭还是有一手,总能让哥儿吃到正宗的徐州菜。若有什么跑腿的活儿喊上一声憨儿,我那小孙儿也是能使唤的年纪了,哥儿尽管使唤他就是。”

贺易行自打进了这冯婆婆的院落,就一声不吭,此时闻言,微微一笑道:“看得出冯婆婆您这儿收拾的很用心,贺某先谢过了,”复从衣缘袖口摸出几个铜钱递给冯婆婆,“这有几个小钱,烦请婆婆家小哥替我打些酒来吃。”

冯婆婆收起铜钱笑道:“该的,说来老妇人家也埋了有酒,贵客想吃酒,挖了自家的来吃便是,这几个钱,我使了憨儿去给您买点儿小菜,好给贵客配齐活。”

贺易行见状,道:“可,冯婆婆自行安排就是,贺某先放东西,有事叫您。”

“好嘞好嘞,”冯婆婆欠了一礼,“哥儿先休息着,老妇人去整桌子菜,等饭菜酒水齐备了来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