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来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气海已经有些干涸,昭辞静心凝气让体内残存内力慢慢游走,亏损太多一时却有点儿力不从心。
忽然两道清冽纯净的内力从脉门注入体内,仿佛山间清泉,流过经脉源源不断汇入气海丹田。熟悉的感觉让昭辞心下安稳,还未多想便进入了更深的无我冥思。
时间流逝内息流转,等到昭辞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四周仍是夜色浓重,他舒服的枕着别人的大腿,身上盖着一件玄白道服,那人冰凉的手指还搭在他的脉门上。
“醒了?”
温和又疲惫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闭眼小歇的人也跟着睁开眼,正笑容和煦的看着他。
“我睡了多久?”
“大概是今早辰时左右……到现在也有七八个时辰了。那边的包袱里有衣服和糕饼,你自己去拿吧。”
那人坐在原地并不起身,昭辞站起来把道服披在他肩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那人只得苦笑一下,“给你当了这么久的枕头,腿麻了。”
这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上下,眉目清秀斯文和善,头发全部束在道冠里,一身玄白道服干净整洁。
“师兄。”
向来冷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黑暗中看不清昭辞的表情,弦歌却倏地转过头紧紧盯着他。
“你不要瞎想,我不会走的。”
昭辞不再开口,他拿了包袱里弦歌的道服穿戴整齐,又拾了些木柴生起篝火,便坐到弦歌身边烤着他买来的米糕。借着火光看了看师弟的面容,弦歌笑着缓缓开口,“三十年不见,你倒是一点没变。”
“师兄老了。”
昭辞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弦歌装作没有听出他的不满,依旧笑意盎然。
“不过是虚长了几岁,如此看来,你现在的功力要比我深厚了。”
剑侠一门内功心法与众不同,得了故里得天独厚的自然奇境,从最初修习入门直到打通气海淤结,若是这时得极寒极热两处水脉相辅便可更改容颜。弦歌原是师兄弟四人中样貌最为年轻的那一个,今日看上去却比自己要大上六七岁,昭辞知道他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师兄,就算你三十年借口闭关不再见我,即墨师兄与师姐住在南江,他们可是骗不了人的。”
“华商莫要唬我,小寒砂与即墨口风严不严我当然自有分寸。”弦歌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当初那人为了留我在身边耍了些手段,虽然当时我确实受伤颇重需要闭关养伤,但是如今已无大碍。”
“那师兄为何不去找我。”
“你不是也从未回去故里找过我么?”
被弦歌反将一军,昭辞有些语塞。他不是没回去过故里,最早几年师父一直告诉他弦歌在闭关,后来月寒砂和即墨白在南江开了药铺,离得近了些他便经常走动,然而每次打听弦歌的消息却总是还在闭关。时间久了昭辞认为他故意躲着不见自己,加上又收了徒弟,一时忙乱倒也不再回去。
“我与你说笑呢,怎么还生气了。”
弦歌笑着捏了捏昭辞的脸颊,别人总觉得他这小师弟冷肃淡然,他却可以一眼便看出这人是喜是怒。昭辞不躲不闪,只把烤热的米糕递给他,弦歌接过来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
“我前几日听到万事楼在四处收集你的情报,怕你惹了什么麻烦才出来寻你,却原来是你那小徒弟搞出来的,害我白紧张一场。”
“这么说来,若不是子轩胡闹我还见不到师兄了。”
昭辞半垂着眼帘看着手里的米糕,弦歌笑容不减语气轻松。
“这么些年不见,你那臭脾气也是一点没变。虽然那孩子闹得大了些,但是他对你的心意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不管接受与否你都该给他个答复,这么躲着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