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愣了下,转而反应过来,有些气急,拍了下桌子。
“老大你胡说什么,宝玉才多大。”
“就这会子把该断得掐断了,省得长大些时候,当断却断不了,反害了他。这孩子有痴状,您而今也看得清楚了。你瞧他今日只因为林丫头不在这留宿,伤心精神不济,且再过几年,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时候,指不定还能吐出一口老血来。然后等他再大一些,便如三公主这般,二十来往,心性定了,痴心不悔,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决心。他可能没人家的胆量谋划什么,他很可能就祸害他自己了,比如剃发出家之类。”贾赦道。
贾母听完这些话,浑身打个激灵,眼睛瞪得更厉害了,气呼呼地看着贾赦。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大从一开始就绕她,怪不得他会忽然好心和自己说三公主的事儿,合着前面都是铺垫,最后就为说宝玉。
贾赦见贾母有点生气了,还不吭声,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心里是也有感觉的,但她是一直装糊涂,从没有细想其中的利害问题。老太太想就这么蒙混过去,贾赦就非得把这个现实戳破,让她好好面对。
“那您说说,您现在怎么想,打算让俩孩子订亲?”贾赦追问。
贾母蹙起眉头,“胡闹,这俩孩子才多大,以后难保有变数,婚事切忌早定。”
“您看,您自己都不能肯定您这份儿心思,那就不要纵容这俩孩子过多相处。将来宝玉若真有一日中意上人家了,事儿再不成,闹得他癫狂发痴,您说到底是谁的过失?”贾赦严肃地问贾母。
贾母:“她们现在还是个孩子,瞧你脑子里都想什么,你——”
“三公主也是从小长到大的。再有,母亲难道不知‘青梅竹马’为何意?”
经贾赦这最后一质问,贾母哑巴了,嗓子哽住再没有话说。
“宝玉本就比其他孩子痴,就更该细心教养,多加注意。您别怪我说句伤您心的话,他这么大年纪,不该继续在内帷厮混了。这会子正是学如何为人处世,如何养性情的关键时候,一定要有身边人的言行做榜样。后宅内这些姑娘们将来走的路跟他并不同,总要他这么和她们混在一起,您将来是指望他变成姑娘,嫁人么!”
“乱嘴胡沁!”贾母瞪一眼贾赦,指了指他,“你这厮,尽捡些难听的话说给我。”
贾赦:“您再细想想,我是故意说难听的,还是只是讲事实。他不是我儿子,将来也不会给我养老送终,我说他难听的话,故意惹您心里不舒坦,图什么。”
贾母狠狠地蹙眉,看贾赦。
“倘若我答应你,不在后宅养他了,你打算把这孩子弄哪儿去?”
“必定不会让他继续在府里住,大家都对他宠爱太过,想改掉他现在的性子,就得让他知道自己身边没人可依赖。”贾赦顿了下,便对贾母介绍,“我听说京外有一家禄山书院,先生都是一些有名的大儒。吃住都在那边,每月可回家三天。”
“我不同意。”贾母立刻心疼道。
“那您便当我没说,还是那句话,这又不是我儿子,我也只是好心尽责,跟您提个醒儿罢了。”贾赦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态度,态度平和地和贾母告辞。
贾母目送贾赦走后,就心神不宁,真有些怕因为自己的溺爱耽误了宝玉的前途。她唉声叹气好一阵,才让鸳鸯搀扶她回去歇息。
次日,贾政不知道怎么得知贾赦向贾母举荐禄山学院的消息,特来拜谢贾赦。
贾赦好些日子没和贾政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