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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好了船家,此时船已走得远了,岸上连半只船影也看不见,唯余一江的芦苇倒影。

沈柳德赶忙报官,李知县衙中已睡下了,便叫明日再来。恰逢陈川与牛捕头在街上吃小点,沈柳德也进了同一间铺子,彼此寒暄过了。

陈川抬眼一看,见沈柳德带着众多家丁,此时范良来问,都叫进来坐着怕不够地方坐,沈柳德便叫他带着家丁们先回去,自己这里坐着与陈川、牛捕头吃酒和小食。

“先不说爹没了手忙脚乱,从前我也是只读书的,哪管得这么多事,家头那么些嘴巴要吃饭,治丧就去了千两银子,如今用着夫人、老夫人那里的私钱,我这心里愧疚得很。”沈柳德连连摇头,“但凡有点子办法,我也不会闹到衙门里去。俗话说了,八字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不过希望知县大人看着马姨娘的面子,能帮衬一点,且我们也占理,不是无凭无据告他。”

陈川提问过邹洪,知那是个软骨头,多半收了点好处,要是沈柳德去问,少不得借机讹银子耍赖皮,想必是私下交好的得了消息了。

“谁知那邹洪却跑了。”

陈川一听这话,便即起身,口中低念了一声:“不好。”

牛捕头原来不知邹洪这事,陈川还未寻得时机向他说,沈柳德带了十多人去找都没找到,想必是跑得远了。

陈川只得坐下,向沈柳德问:“他认的可是工部一位大人的使唤,叫戴铭?”

沈柳德坐正身,回道:“就是此人,陈兄弟也知道?”

“因和沈家有干系,我私下留意着,叫过邹洪来问话,他供出了此人。但此事李大人还不知道,只凭邹洪一面之词,要指认戴铭也难,另三个见证人只说是什么都没看到,且他们都不是梦溪县人。”陈川面上为难。

牛捕头捋着胡须道:“这确不好办了,便是报给大人知道,也不好就拿人。”

“这是一桩。”陈川蹙眉道:“如今邹洪跑了,更不好指认,你这案子不曾告发,也不好就派人出去追查。”

沈柳德叹了口气,右手攥成拳,在桌上重重一击,不甘道:“莫非就此作罢?放任害死我爹的人逍遥法外?”

“此事要从长计议,最要紧之事还是你明年进京赶考,若能博个功名,再要来查此事,就便利得多。”说到此事沈柳德也是犯难,只是有口难言,虚应下来,又吃了几杯酒,不敢喝得醉了,便就回家。

牛捕头这才向陈川问:“邹洪那事怎么我不知道?”

“人也跑了,师父就莫要过问了。”陈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摸到桌上长刀,佩挂在腰间,师徒两个起来,边走边说。

“要是邹洪所说属实,此事牵扯工部官员,但沈平庆只在朝中挂个闲职,每年不过外办几趟差事,碍不着什么事情,我着实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害沈家老爷。”陈川手掌在刀柄上握紧丢开。

牛捕头沉吟半晌,走到巷子口与陈川分道时,拍了拍他肩膀,看着陈川。

“此案找不出头绪,沈家又不曾向衙门告诉,凭你一己之力要查出真凶确实很难。不如暂且搁置,慢慢留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