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 / 2)

江湖上有种奇怪的现象,每隔上百年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惊才艳艳的武林新秀,文武双全,才情俱佳,扬名天下,造就一段传奇。

三百多年前,侠义热肠凛然赴死的丐帮帮主乔峰、秉纯善隐缥缈峰的灵鹫主木虚竹、大理国主风流才子段誉名满天下,两百多年前东邪黄药师西狂杨过南僧一灯北侠郭靖中顽童周伯通是武林人人敬仰的一代高手,一百多年前明教主张无忌武功出神入化罕逢敌手。不想又是百多年过去,沉寂的江湖再一次被涌现的天才们搅浑了一趟水。

百晓堂最近的整理的江湖名人榜上,赫然于首位的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编者曰‘魔教主东方不败不过而立,素手银针浑若九天之仙,所向披靡,衡山一役,力败衡山掌门、华山掌门、泰山掌门、恒山掌门及嵩山派高手,无人能锉其锋,举手投足,魔门风姿其绚生彩。江湖哗然,正道群雄黯然失色,之,无可厚非矣。夫巳有泰斗之争,可拭目以待耳。’

百晓堂是什么地方?为何说了这个话能让人信服?这还有一段旧事道来。

百晓堂百年前崛起,众不知几人,驻不知何处,堂主百晓生年不知几何,貌不知几多,神秘莫测。却有一点,但凡江湖武事记,不论人数多寡,武功如几,百晓生的百晓帖都描述的如临其境,真实而妙。五十年前青城观主长青子与福州福威镖局林远图私下比剑,结果长青子稍逊一筹落败,视之为耻,羞于提起,林远图亦不想节外生枝,招惹树敌,也是闭口不谈,然则百晓帖却是将这一场比斗从头到尾描述个淋漓尽致,一丝一毫都不曾错漏,青城派大失颜面,自此与福威镖局结怨,这是后话不提。

然而却从其笔端言语中亦可窥见百晓生其人武学造诣深厚,当属绝世之流,百晓堂从此扬名江湖。

不过今日让百晓堂再次声名大噪的却是其排名的江湖上三十岁以下的新人榜,此榜一出,江湖上又多出无数佳话,引得众人议论纷纷,让时下紧张的局势更添几分变数。

何故呢?

原来此榜榜首者,正是碧波海林家少主林夕宸,这种亦正亦邪的势力怎能不引人猜忌。

编者注‘此子八岁即被林家奉为少主,拜师学艺,不知师从何人,却是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今年仅二十四岁,却是在数年之前就击败了本家长老的家主试炼考验,手握林家权柄。其真正当众出手的机会少之又少,六年前杭州府第一庄初露锋芒,一曲镇魂催命夺魄让人记忆深刻,倾然,真正让人侧目却是半月之前在莱芜州大败泰山派高手玉玑子、玉磬子、玉音子三人的门帮之斗。此子手执玉箫未奏,身法飘逸如仙,百家武学信手拈来,擒拿手更是出神入化,三玉无近其身,无招制其攻,败势早生。’

众人皆道这玉玑子玉磬子玉音子是泰山掌门天门道人的师叔,地位尊崇,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前辈高手,却是在这一次冲突中败给一个后生晚辈,泰山派前有掌门落败魔门教主,加上此之一事,派众颜面尽失,山门紧闭谢绝拜访,就连五岳剑盟盟主的邀请都拒了去,可见打击是如何沉重。

碧波海眼下风头无限,其少主林夕宸更是牵动了无数江湖女儿的崇慕,一段又一段的风流佳事传闻不绝于耳。

雪片似的情报传到碧波海林阁,这种空来风的信息原本是引不起注意的,奈何,此时以彼一时,林阁还是被一阵翻过一阵的酸风扑了个满面,让林夕宸既头疼又无奈,若不是此时他嘴角上挂着的微弧,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呢?

穿过亭外水榭,林夕宸穿着一件家的青色深衣,腰上松垮垮地系着一揽玉绦带,脚上青丝描边布履,随意雅致,步子稳健无声,朝着亭中朱栏斜坐,盯着湖中游鱼发呆的某人大步走去。

“处理完了?”不等林夕宸走进小亭,边上坐着的人头也不抬,温吞吞地问了句。

林夕宸笑而不答,走近了瞧去,只见伸出栏杆的莹润手指捏散鱼食一点一点若有若无地撒到湖面上,引得无数鱼儿争相将鳍背露出水面抢食,场面好不热闹。

“阿杺再喂下去,这些鱼儿都要没命了!”林夕宸笑呵呵地取了袖中的帕子,将那人的手掌握住,仔细地擦了干净,然后轻飘飘地坐下来,看着眼前人柔和的侧脸。

“主子交待的东西我已经转交了,明日一早,我要去少室山跟他们汇合。”

被唤作阿杺的青年男子转过脸,视线四处飘,话中也含着些犹豫。

不错,说话的正是在黑木崖上接了主子木莲清传下山的木杺宸,他与木凤梧木玉晏木倾月先后离崖,金狐银狐也接到了自家主子东方不败手‘留教督查’的重任。话说他刚一下山就听说了各种关于自己主子和主君的各种传闻猜测,得知主君大败五岳剑派时十分激动,想到这些年主子与主君的千番布置,有些明白了主子的深谋远虑。他一路北上,于五日前到达这碧波海,原本的期待与相思却是被各种关于林家少主的风流韵事冲得一塌糊涂,虽知那些传闻不靠谱,夕宸也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心里头总是难受得紧,脸上怎么也摆不出欢喜的颜色,完成了主子的交托,见着夕宸每日都忙碌地脚不沾地,既心疼又纠结,矛盾地不知要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他瞄了一眼夕宸,却见他眉峰微蹙,赶紧迈过脸去,心下忐忑。

林夕宸看着眼前的人儿偷偷瞄过来的眼神儿,不自觉翘动的眸上黑睫,手指不安地绞着绦带玉饰上的络子,拧出各种奇怪的形状,轻笑出声。

“阿杺急着走作甚?主子可没如此吩咐于你。”林夕宸挑起木杺宸鬓侧的一缕青丝,状似无意的绕在指上,低下头,暖暧地说道,“久不相见,阿杺不想念我么?”

温热的男气息在耳边萦绕,烧的木杺宸耳朵、脖颈一片绯色,他不自在地侧侧头,扯到攥在对方手中的发,不能再移动分毫。他嘴巴张了又张,中酸涩却是无法纾解,抿住红唇,一声也不吭地埋低了脑袋。

“这么多年了,阿杺还是这么笨。”林夕宸怎能不知木杺宸的心思,他松了手中的发,叹息似的起了身。

木杺宸一慌,下意识地扯住对方的袖角,脑袋却是埋得更低了。

林夕宸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重话,他以为阿杺早已经不在意这些俗事,两人的情分不是一年半载,也不是年少的冲动,从最开始的情动,到后来坚定地付诸,历经地考验一个接一个,直到今日他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以为他们终于走出了困境,却不知,阿杺心中仍是难以释怀,他心疼,也无奈。躬身将人从石栏上抱进怀里,认真地说道,“阿杺,你到底要把自己关到什么时候呢?”

乖乖靠在林夕宸怀里的木杺宸喃喃地说了一句,“夕,我害怕,好害怕终有一日失了你的心,你那么好,那么好,我要怎么对自己有信心呢。”

闻言,林夕宸将人抱得更紧了,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良久,木杺宸像是清醒了一些,他轻轻的揪了揪林夕宸的衣襟,轻声问道,“夕,会一直一直陪着阿杺的,对不对?”

“嗯,一直陪着。”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木杺宸松了一口气,他悄悄抬起眉眼,只见一双清澈的黑眸温柔地看着他,整个眼瞳里都是他的影子,不自觉地漾起笑容,又看见那人影绯红的脸颊,不自在的扭了扭,像是鼓起了千般勇气,踮起脚尖,飞快地亲了一下眼前轮廓美好地唇,又迅速逃离,挣脱了林夕宸的怀抱,急忙忙地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