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新仇,旧恨
皇贵妃脸色煞白,她拼命摇头,眼前的皇帝依旧眉目如画,高大俊美。可如今在自己眼里,却犹若洪水猛兽,狰狞可怕。
五年来,皇帝然没有碰过所有的后妃?
难怪没有嫔妃怀孕,难怪她服用了那么多的多子散也不能怀孕,原来如此,原来……
皇贵妃抬起头,泪水忍不住从眼眶中涌了出来。皇帝何其狠心,五年来只把嫔妃们当作是棋子,后也不过是一个棋盘罢了。
她想到死去的婉茹,无辜被连累的翡翠,疯疯癫癫的珍昭仪,还有刚刚溺亡的太后,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尽在皇帝的筹划之中,意料之内?
皇贵妃深吸了口气,她不能接受五年来自己的爱恋不过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含着泪垂死挣扎:“不可能!明明内务府有嫔妃侍寝的记录,皇上或许能让一两个人有错觉,怎会让所有人都没察觉?”
明明侍寝的夜里,皇帝温柔地吻着她,轻轻地搂着她,还有那双有力的臂膀,怎会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皇帝点了点唇,他确实有碰嫔妃,不过只是吸去一些气。至于没有至体质的皇贵妃,太后的侄女,霍景睿满怀厌恶,连一指头都不愿去触碰:“父皇担心朕再着了太后的道,这些年朕可是学了不少好东西,这其中药理便是一等一的好。”
言下之意,太后的药控制不了他,而皇帝用药的功夫远远在太后之上。
皇贵妃面无血色,深深地看着跟前的人,似是第一次认识他。
原来皇帝一直在提防着太后姑妈,提防着她家族里所有的人,不敢放松丝毫。
她颓然地跪坐在地上,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皇贵妃以为,皇帝因为姑妈不喜欢她,假以时日,终究会日久生情。到头来,却是她想错了。皇帝从来都不会喜欢她,娶她也不过是顺着太后的意思,好布置这场长达五年的棋盘。
婉绫双手捂脸,泪水汹涌,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勾起。
姑妈,你看见了吗?你的好儿子,从来都跟你不是一条心,从来恨不得杀了你……
“皇上,妾还有最后一份疑惑。”皇贵妃放下手,眼角还有泪痕,只是双目失去光彩,木然地看向霍景睿:“太后姑妈服下的药,是不是你换掉的?”
皇帝挑眉,难得好心地告诉了她:“吃食里没添什么,太后的嘴叼着呢,一吃就知多了些别的东西。朕不过让人在碗口抹上一刻散,如此而已。”
闻言,皇贵妃如坠冰窖——一刻散!
服用一刻后,立即毒发,却不会置人于死地,只会暂时晕厥,仿佛虚弱之症,即便是太医也查不出来。
婉绫知道,这是皇家的秘药,专门用在犯事的后妃身上,她也只从太后姑妈嘴里偶然听过一次。
原来,皇帝终究不能原谅太后,所以代替先帝用一刻散来惩罚姑妈吗?
皇贵妃深知太后姑妈的习惯,舀着吃食,喜欢在碗口上一刮才入口。皇帝必然也是清楚的,这才会把一刻散抹在碗口上。
看来,对付太后,皇帝早有预谋!
婉绫面如死灰,颤着唇开口:“皇上,妾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皇帝俯身,淡淡打断她的话:“你想问,太后为何用完膳食后便恰好前往荷花池,这才会跌入池中溺亡?”
皇贵妃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她与姑妈早就在皇帝的鼓掌之中,本就逃脱不了。生与死,也不过是皇帝一念之间罢了。
皇帝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贵妃莫不是忘了,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不是求了你一件事?”
婉绫后背一寒,她还以为这事不会有人知道,原来皇帝早就心知肚明?
她要对付太后,便要拉拢姑妈身边的人。这位太后最信任的老嬷嬷,就是最好的人选。
老嬷嬷的侄子早年闹事被人打伤了命子,索进做太监,皇贵妃便顺水推舟,让他做了一个小小的太监总管,打理御花园。夏至前夕,中赏荷节将至,新官上任三把火,定然先把这荷池理一理。
一环扣一环,皇帝分明就知道老嬷嬷只借着皇贵妃的东风不够,肯定要寻太后再推上一推,好让侄子平步青云,去荷池边上瞧瞧便是必然的事。
尤其这两天荷池已经整治得差不多了,老嬷嬷定然第一时间就让太后去看看……
皇贵妃看向皇帝的眼神,已是带着惊恐。
这个枕边人,算计了所有人的想法,一步步把太后引向死亡。
如此心机,太后姑妈又如何能比得上?
可笑太后姑妈却心心念念着小儿子,只觉长子不堪大用。如此看来,皇帝低调收敛,事事顺着太后,其实不过是迷惑太后,好让姑妈以为长子能力一般,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殊不知,正是因为太后姑妈的轻敌,才会落到那般田地。
一切已成定局,皇贵妃知道她也会紧跟太后姑妈,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只是,自己还想努力一番,向皇帝求情:“皇上,看在我们五年夫妻的份上,请放过妾的家族好吗?爹爹不过受姑妈胁迫才顺从的,只能说得上是帮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一想到族里的亲属会因为她和太后姑妈而被帝王厌弃,下场可想而知,便不寒而栗。婉绫跪着向前几步,抱着皇帝的腿脚哀求。
皇帝却看着她,缓缓一笑,答非所问地说:“以前父王身边有个小女,洗脚的功夫一流。虽说相貌平凡,却深得父王喜爱,留在身边伺候了好几年。”
皇贵妃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提起一个负责洗脚的低/贱小女,疑惑地看向霍景睿。
皇帝脸上带着浅笑,只是笑意未有抵达眼底:“朕差点忘了,那位小女和贵妃一表三千里,也算有一丁点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