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精神不济。”
卫展并不听他忽悠,将戴着常春藤叶银戒的手伸过去,说道:“江川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那时他问我戒指是哪里买的,我就已经知道了。我希望你愿意接受治疗,我会安排更专业的医生负责,并且治疗是对外保密的。”
程净看着他手上的戒指。
卫展继续说道:“无论你现在跟晏青书是什么样的关系,他都不应该阻扰你的治疗。你也不需要担心晏青书会对我做什么,不论是他还是聂奕之,都不能够动我。”
程净其实是有医生的。他需要定期开安眠药,负责这事的医生是晏青书安排的。正因为这样,程净也就懒得多说什么,抑郁症就只单纯地依靠药物。
卫展安排过来的人,是一个圆圆脸的姑娘,比程净大两岁,说话还带着书卷气。相处了一段时日,程净发现这姑娘有些呆萌,有时候被晏青书撩拨了都不知道,只有谈起治疗和明星八卦的时候才会两眼放光。
之前的治疗都没什么效果,程净很害怕自己真的失忆了,他不想忘记江川。因此,和呆萌姑娘聊天的时候,他有时候会提到江川,努力去想一些很微小的细节。姑娘也是心细,后来再聊什么,总会有意无意地往江川身上扯。反正现在江川也不跟自己联系了,不用忐忑,也不用掩藏,程净就跟那姑娘说着,心里面仿佛又走过了一遍少年时光,时光里没有旁的人。
只是有时候抑郁症发作起来,越是温暖的东西越透着一种致命的荒凉,尤其现在江川彻底对自己不闻不问,程净觉得亲手扼杀了什么。
他努力告诉自己,江川好歹找了卫展,可这安慰只得半秒,之后立刻被巨大的痛苦淹没。
直到三个多月之后,程净忽然收到一封来自印度孟买的信件,是江川寄过来的——
程净,我在孟买港的码头给你写这封信。
我记得大一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写信,写给不在身边却很惦念的人。那时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写信,因为我惦念的人就在身边。
我在孟买已经待了108天。出了市区,尘土很多,看起来连西塘口都不如。很累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到码头吹风。这里有人卖普里饼,旁边总是围着很多小孩子,又黑又瘦,但是笑得很开心。一起来的同事很羡慕,说这种生活让人觉得舒坦知足。
人和人最好的距离大约就是这样,点头之交。不需要去理解他人的苦难和不幸,只需要幻想别人的笑容是全世界最灿烂的就好。
我坐了半天,忽然又否定了刚才的念头。对于你,我做不到那样。
你在我生命里的意义,大过任何一个人。我经历过难以置信,不解,对我们未来的希冀,对你的愧疚,对自己的怀疑和恼恨。或许因为二十多年来没有真的喜欢过什么,所以喜欢你这件事,我始终做不到放下,更对你如今的态度难以释怀。
一个又一个108天之后,或许我会忘记你。忘不掉也没有关系,爱你是我甘愿的。
没有我,但愿你依旧可以健康快乐,这一生风平浪静地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