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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到地上就化了,怀藏真骑着马来到太平王府时,身上的衣裳沾了化水的雪,又是潮湿又是寒冷。
小厮赏茗一路跟着,先跳下了自己那匹枣红马,便来牵怀藏真的乌骓,还不等赏茗向门房禀报,怀藏真就径直到了门边,“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了太平王府大门前。
“少……少爷!”赏茗傻呆呆地看着怀藏真。
太平王府的门房认得怀藏真,见状忙叫过一个小厮吩咐了几句,那小厮带着几丝兴奋,忙不叠地往院里跑去。
门房是下人,没得到主子的指示之前,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在大户人家当值的人都是成了精的,于是他两眼望天,装没看见,等着传话的小厮回来。
赏茗心中有气,上前道:“请代为通传一声,我家少爷有事求见。”
门房说道:“已经去了,还请稍等。”他目不斜视,硬是不往怀藏真的方向看。
赏茗见状咬了咬牙,将马拴在侧门边的树下,走到怀藏真跟前跪下,总不好主子跪着,他这个小厮站着,心中却为自家主子叫屈,心道这太平王府的下人好不懂事,下着雪,也不知道撑把伞帮忙挡一下。
其实赏茗倒是错怪门房了,人家是有这个心来着,以前王府门前发生个大无小事的,他都会管上一管,只不过几天前小王爷发了话,以后下人们只许管着府里的事,超过门槛发生的一切,不管是人是事,全都得装没看见,也不知道小王爷是不是预料到了会有今天这个结果,所以才发了这么一道命令。
“赏茗,你不用陪着我,这是我欠少夫人的!”怀藏真说道。
“少爷,就让奴才替您跪吧,您这个样子,少夫人最是心善,她看了该会心痛的。”
赏茗知道侯爷和夫人同意接舒桐回去,也知道舒桐有了一个儿子,他很是高兴。因为当初的简五娘是个心善之人,对下人很好,赏茗的名字还是她取的。
“是我对不起少夫人,我既诚心来恳求她原谅,怎么可以请人代替?”怀藏真摇头道,“这是命令!赏茗,你站开些,别挡了我的眼。”
赏茗见他坚持,只好站起来,想了想去找门房借了把伞,撑在怀藏真头上。
怀藏真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在他的印象中,小五最是心软,这段苦肉计他在来的路上思虑了好久,若是就这么求见,小五必不会见他,可是现在……他目光直视着王府大门,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过了一会儿,门边无人,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人。
怀藏真蹙起了眉,赏茗催了门房几道,门房说:“已经派人去通传了,怎么不见来,难道主子出去了?”
“你主子出没出去,你这个做门房的会不晓得?”赏茗没好气地说道。
舒桐的事,这几日王府都传遍了,自然她的过去也被人翻了出来,门房当然也知道怀藏真和她的关系,这会儿见传话的小厮半天不见回来,也隐隐猜出到了一些端倪,被赏茗这一喝,面上也不好看了。
“主子们的事,哪是下人能随便打听的,咱们王府重规矩,可不敢这样,若是你不怕,自个儿打听去,别来问我!”
赏茗待要与他争吵,被怀藏真给喊了过去,小声吩咐他,今日是来道歉的,可不是来惹事的,赏茗闻言,只好委屈地将想说的话全给咽了回去。
他知道怀藏真的腿前年在关外受过伤,每到阴冷的天气就会痛,再这样在雪地里跪下去,只怕又要痛好一阵。
不忍自家少爷受苦,赏茗只好又陪着笑脸,请门房再派人去通传一道。
那门房也不好得罪侯府,便又叫了一个小厮过来,当着赏茗与怀藏真的面大声吩咐他去禀报小王爷。
赏茗闻言,赶紧说道:“我们家少爷主要是有事寻简姑娘,还请告诉简姑娘一声。”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还是不见人来,怀藏真的心渐渐沉入谷底,此时若还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故意,那他这些年也白活了。
“少爷,怎么办?”赏茗问道,“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明日再来,夫人那里,奴才给您作证,证明您来过了,只是没遇到人。”
怀藏真抬起头来,眼睛里有着几道血丝:“不!她不出来,我就一直跪下去,她一时不出来,我跪一时,一日不出来,我跪一日……”
他要赌,赌舒桐的善,不能再回头。只是他没料到一直以来善良的小五会这么忍得住,她回京来,没有去找他,没有质问过他,他以为她心中还是有他的,尽管他曾经那么伤害过她!
难道是因为萧焓?怀藏真的眼睛眯了起来,小五在太平王府住着,萧焓莫不是也对她起了心思?他在心底冷笑,小五既然连皇子都没有接受,会接受一个残废的宗室才怪!
她肯定是还念着自己,正因为念着自己,才会犹豫着没有答应那些男人,她想的是为小邪寻个爹爹,可是有自己这个亲爹在,根本用不着寻别人,这天下没哪个男人能够比得上亲生父亲待自己的儿子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