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和汉王刘季平分天下,就不会再发生。”后头的“自刎乌江”四个字虞楚昭想都不敢想,鼻息间如同还留着梦中乌江翻滚而上的水汽的气味,还有那止不住的、喷涌而出的血腥气息。
一连几日,项羽夜夜入梦。
但是那张虞楚昭终于才想起来的脸却不复三年前年轻,憔悴的容貌和两鬓的霜白都让他心惊不已,更是心疼难耐。
日思夜想的那道高大伟岸的身影在梦中变得模糊不清,隔着乌江拍碎在岸边的巨浪行成的水汽,项羽就像一层稀薄的雾气组成的一个幻影,碰不到摸不着。
无论虞楚昭怎么呼喊,都无法阻止那锋利的剑芒吻上项王的咽喉。
只要这个场景一闪现,虞楚昭就觉得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捏住,那只手缓缓使力,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就会被捏碎。
只要想到再也见不到那张脸、那个人,无法再触碰那温暖的身躯,虞楚昭心头的万般滋味便无从道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翻腾。
“不会的!青虹剑丢在了城阳,万鬼朝皇丢在了黄河……”虞楚昭望着泛黄的帐幔顶,心底将项羽手上的兵器一个一个筛选过。
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就算不是青虹、不是万鬼朝皇,那也有可能是别的剑、别的刀。
“先生!大王召集议事!”门板被猛力敲响,显然门外人激动的情绪。
“这便来。”虞楚昭淡漠的应了一声,思绪终于从项羽身上转回到眼下的情况上。
虞楚昭两眼眯起,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亲兵这么激动,刘季那头发生的定然就不是坏事。”虞楚昭仰面躺倒在床上一动未动,丝毫没有应了“这便来”三个字的意思。
“若是坏事的话,那厮手下的亲兵都是大气不敢出的货。”虞楚昭慢条斯理的分析一遭,两手搓热,贴在脸上,平缓了情绪,直到那双黝黑的眼眸中平淡的什么都不剩下,这才翻身下床。
推开门,风在天井中打个转,两片羽毛悠悠然从虞楚昭鼻子前头划过,惹的他鼻子一痒就打了个喷嚏。
虞楚昭一边揉鼻子一边抬头看对面,果然那屋子已经搬空。
在这间韩信休息过几天的房子上转过一圈,虞楚昭随即收回视线,四平八稳的迈开步子,往刘季所在的正堂走去。
“韩信八成是已经被刘季打发回齐地去了,这里已经用不着他,一个带军的将领,放在眼前显然在眼下已经是个威胁,但是要除掉,时候却又还未到。”
虞楚昭转过后花园的山石向后门望过去,果然是一队人马正快速整装,显然是等不到明天,当即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韩信在马上对鬼面生露出一个苦笑。
虞楚昭嘴角弯起,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项王遣使来求和……”
虞楚昭听见门内张良得意洋洋的声音,欲敲门的手在搬空停顿一刻,双眼眯起来。
“这件事情按理来说应该是刘季这孙子提出来才对,项羽那头明显是形势不到要议和的地步。”虞楚昭心思转了一圈,手这才落下去,在雕花木门上轻轻扣响三声。
“哟!这时候才来的肯定是鬼面生了,快请进!”刘季的声音有点意味深长。
虞楚昭抬步跨进被从两侧拉开的门,只见刘季越加肥硕的身材挤在红木雕花椅中,宛若一块巨大的、皱巴巴的肥肉。
双手抱拳略施一礼,虞楚昭心思却全然不在汉王跟前,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哪里在意刘季这孙子现在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