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邦摸摸鼻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不就是出去了一年半吗,你怎么就和魏世臣的关系这么好了。年节时送你君山银针不说,还送你孙半的真迹。”
“说了多少遍了,那不是真迹,是魏兄从书市捡漏买的。”陆小公子望着挂在墙上的《十圣图》,已经不怎么肯定那是幅仿品了。陆大人盯着他与魏世臣补上去的那两句诗时心痛的表情太过狰狞,这让他对魏世臣说的五十两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如若这画是真品的话……陆小公子无法猜测魏世臣当初握着他的手补诗时,是怀着怎样悲痛的心情。陆小公子望着《十圣图》,决定从此以后,坚定不移的相信那是幅仿品。
合上游记,陆小公子把玩起陆道邦刚给他的一把匕首。匕首不长,五寸左右,通体乌黑,只在鞘上几刀勾刻出一只飞翔的鹰凖。
“你要去投军的事给大哥说了吗?”陆小公子拔下根头发放到匕首刃上,轻轻一吹,生动深切的理会到了吹毛立断的现实意义。
陆道邦喝了口茶,没说话。
陆小公子于是又换了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走?”
“过完十五。”陆道邦这次回答的干净利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陆小公子把匕首收入鞘中,放到一边的小几上。
陆道邦沉默了少顷,没回答陆小公子的问题,只低声说:“如果我将来不回来了,帮我把匕首交给一个叫耸廓罗的真国人。”
陆小公子听懂了陆道邦话里的意思,心中烦乱,却没有立场拦下陆道邦。“滚滚滚,看见你就烦,人还没走就先想着指使人,架子不小。”把剩下的君山银针一股脑塞进陆道邦怀里后陆小公子撵人出门,一脸不耐的模样。
一个没有任何依仗的兵士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大,陆小公子不敢去想。
陆小公子尤站在门前沉思,房门便猛然从外面推开,直呼到的陆小公子脸上。陆小公子被呼的倒退几步才后知后觉的捂住脸,呆愣愣的看着去而复返的陆道邦。
陆道邦瞧了眼陆小公子脸上的红痕,不自在的咧嘴笑笑,说:“小叔,你还是把这块玉佩给耸廓罗吧。”陆道邦的手里拿着块儿自小贴身佩戴的玉佩。
“滚!”陆小公子夺过陆道邦手上的玉佩,两三步走到小几前,抄起匕首砸向陆道邦。陆道邦接过匕首,一溜烟跑出了恬安院。
造封假信
元宵当夜,陆小公子在房里枯坐一夜,以为陆道邦至少会在走前跟他道个别,却一等就等到了天明。不来也好。陆小公子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是副什么落拓样子。
天光微亮,陆小公子叫招福进来服侍他洗漱穿衣。收拾妥帖,陆小公子照着铜镜,给了自己一个笑脸。陆道邦趁夜离家,陆大哥陆大嫂发现他不告而别时不晓得要恼怒忧心成什么样子,他要去帮陆道邦处理他留下来的烂摊子。
陆小公子提笔仿着陆道邦的笔记写了封信,大概内容是他在外游学时偶识大儒厉以宁,敬仰不已,出门拜师去了。内容荒诞,却是陆道邦做得出来的事。写至归期时,陆小公子顿了顿,落下两字——三年。
赶在陆府众人起床之前,陆小公子偷溜进陆道邦房中,把信放到了桌上。回到房中,陆小公子静坐良久,问:“招福,少爷我刚刚出门了吗?”
招福历来不灵光的脑袋难得灵光一次,一摇头道:“没有,少爷一直睡到辰时才起,少爷你现在还睡着呢。”
“嗯,拿吊钱花去吧。”陆小公子为着招福终于好使了的脑袋奖了他吊钱。赏了钱还提点说:“别再拿了钱就存起来,去买点胭脂水粉送给荷蕊,光看着人家姑娘脸红有什么用。”
招福的脸涨了个黑红,扭捏着朝陆小公子告了半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