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想必为了冲刺前三,奔着这条路去了,这一路如果还要留下煎鱼,应是沿着河岸了吧,定不至从河边跋涉大半个小时,跑来这里煎鱼留着,时间于赵渊应该是很紧迫了。想到鱼,馋虫就在肚子里爬来滚去,林文溪始终不得安宁。
明早再找到鱼,一夜的风露,怕是都坏了吧。林文溪定下心神来后的第一秒心思,他起身去陈婉馨帐篷。
陈婉馨半夜被林文溪惊醒,才知道他是要自己一个人独行了,理由是刚才听到帐篷外的交谈声和脚步声,想必已经被很多人追上。陈婉馨轻轻掩着嘴里的煎鱼,隔了帐篷也不多作挽留,略嘱咐他一路小心,又小心切一块鱼肉,含笑塞进嘴里。
待附近窸窣声响落定很久,又有一人的步子匆匆追上,陈婉馨知道林文溪已经走远,那张教官也已经走开,才钻出帐篷将剩下的鱼骨一股脑扔开,狠狠咬紧下唇,气恼地揪紧自己的衣服。究竟,这鱼,是留给自己的,还是留给林文溪的!
不久,陈婉馨吹起哨子,三声长,两声短,护送她的教官小心翼翼从夜色中走出来。那正是张东的一个下属,护送陈婉馨的教官,骆扬。
“老骆,我也要拿前三。”陈婉馨背对骆扬,似在请求,更似在命令。
“墨爷早就替你计划好了,就等你想通!我这就和墨爷通气,让他代为转告。”骆扬微微屈身点头,商量地问:“那老张那边?他好像一直不同意。”
“墨爷自有安排,轮不到我想这个吧。”陈婉馨似乎有些不耐烦,挥挥手,骆扬依旧躬身,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寂静无声。
林文溪在黑夜里龃龉,磕碰,整座荒山除了手电筒这一束黄色光芒之外,就像被黑夜洪荒整个吞噬,在铁的自然规律前,无怪乎只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地图上标志了水流所在,却并未标明大道上哪里有路通往那里,林文溪只得朝隐水河的方向逐渐挪动。黑暗里,总觉得有什么在喁喁低语,不远处似乎有一张大眼睛冷冷凝视这里,林文溪打开手电照,发现只是两根弯曲在一起的树杈,夜深本是倦极的时刻,林文溪浑身绷紧,脑门沁出细密的汗珠,全无睡意。
自己是半夜突然走的,也不知张东有没有跟上来,之前七人一起,张教官曾在农舍醉酒,没能拦住他们攀崖。
胡思乱想跌跌撞撞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感觉到一阵清凉水汽迎面扑来,知道自己已经到河边了,脚下忍不住加速,却不小心没看到眼前一条半悬的藤条,脖子狠狠撞在上面,跌倒在地,干呕起来。身边一个身影闪过,林文溪慌忙朝后退坐一步,灯光强开,直射那人影,却只见到一片空荡荡的丛林。林文溪惶恐时,肩膀又被人用力拍一下,终于吓得惊叫出声,耳边听到张东不软不硬的笑声:“我只当你脸上就只一种表情的。”
张东扶起林文溪,伸手掸去他满身的尘土,见林文溪狼狈之下,脸色微微涨红,刚才的慌乱已经消失,反而有了一种安定和从容。
张东很快知道林文溪安定和从容时是什么样子。
“带我去河边吧。”林文溪明明是请求的话,听了又像命令,听了又不是命令,张教官想了想,忽然明白了,自己家中小妹撒娇时仿佛也是这般语气,只是林文溪不会像妹妹一样抓住自己的手,然后全身摇得像嗑了摇头wan一般。
脸上露出笑意,脚下也不迟疑,有些地方实在麻烦,张教官伸手拉住林文溪,却感觉那双手触碰住自己,却又触电般缩了回去,害得自己用出去的力势无处依托,朝前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