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电话给你存进去了,等下记得给我回拨一个。”
说着,他又探出手来抚过方赑屃的脸,单手将呆若木鸡的方赑屃半边腮轻轻托住,然后很自然地,用拇指拭去了他嘴角的浅浅印痕:“有口水。”
晁斌的眼神一如既往淡淡的,却望得方赑屃突然心如擂鼓。
方赑屃终于从震怒震惊震撼中回过神来,两眼一横,一把推开晁斌紧靠过来的身影,然后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浑身哆嗦起来:“你你你!你离我远点...”
反应过来后,他才控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纠结着是赶紧撒腿就跑,还是乘机揍他一顿?
可纠结了半晌仍旧没纠结出什么结果来,只捂着嘴站在一边,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角落毕竟也不是密不透风的墙。
围观的同学不知何时已骤然增多,在一段和两人不远不近的距离外自觉地划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圈。也不知道他们都看到了些什么,嬉笑声抑制不住地一阵一阵从两人的身后小规模地爆发出来。
方赑屃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心中虔诚地祈祷着围观的人最好转头就把这件事情统统忘掉。
他的脸越涨越红,越涨越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却头都不敢抬,只低咬下唇,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晁斌见方赑屃不再说话,便侧过身子不再碰他。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开始有人大喊晁斌的名字。
晁斌往前走了几步,再回身看了方赑屃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顺着叫喊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方赑屃紧紧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懈了下来。
他垂着脑袋退到墙根,挂在耳边摇摇欲坠的眼镜终于“咔吧”一声,不负众望地掉到了地上。他斜在墙角探出手去,捡起那架碎得跟节操一样的眼镜,望着晁斌离去的方向,最终像一滩烂泥般软到地上。
这都是什么事啊?!
爸爸,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夜里,方赑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想着在走廊里被一个男同学强吻,想着见到他就捂着嘴咯咯笑的女同学,想着不约而同都不来报道的神秘舍友…突然怀疑自己的生活是不是被下了什么可怖的结界。
方赑屃越想越无语,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然后,他的电话响了。
摁开通话键,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喂,方框框?”
方赑屃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想问,就听那人又接着问了一句:“你晚上为什么没有打给我?”
方赑屃满脑袋问号,问句将要出口的一瞬间才突然灵光乍现恍然大悟:“晁...斌?”
“唔。”那头浅浅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我明天要吃一食堂的豆沙包,二栋304,九点有早课,记得早点过来。”
啪,电话挂了。
“喂,喂?到底什么鬼啊?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是让我给你送早餐吗?可我为什么要给你送早餐?还有一食堂到底在哪儿啊喂?”
方赑屃有点郁闷,想了一会儿,终于按耐住心中想要把那人从电话里扯出来暴打一阵的冲动,他也懒得回拨回去,毕竟说不说得清楚是一回事,电话费好像还挺贵的。
他认命似地翻身下床,然后从开学时一堆杂七杂八的文件中翻出填表时师兄师姐们赠送的手绘小地图。
没了眼镜的方赑屃就像一只离了水的八爪鱼。
他把地图在床上摊开,眯着眼睛趴在上面找了半晌,才终于在地图上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发现了隐隐约约的“一食堂”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