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正经经的年轻女子，便当如众位在座的姐妹一般，谨记自己女子的本分，在家孝顺父母，兄友弟恭。平日里便在闺房里，好生学女红修四德。待日后寻得如意郎君，遵从夫妇之道，以夫为纲，谨遵敬慎之道。若妇不贤，则无以事夫，何以让家庭和睦？倘若你如今便在街上抛头露面，又何以面对将来的夫君？”

顾玉婉冷哼一声。没见过这般不知羞耻却又毫无学识的女子，空长了一张俊俏的脸儿，偏生长了颗猪脑子。

“姑娘说的是。只是这如意郎君之事……”苏白芷也学着苏白雨的模样，拿着那帕子捂着自个儿的唇，假装娇羞道，“我娘亲说，自古女儿家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觅不觅的，阿九着实没有想过。还有，我娘亲叮嘱过我，这正经人家的姑娘，可不能把婚啊嫁啊什么的挂在嘴边，教人听见了，还以为……”

在合适的地方停下了唇，苏白芷就这么看着顾玉婉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索低了头，去品丫头新泡的龙井茶。

眼见着顾玉婉要爆发，苏白雨冷眼看着，不咸不淡地又加了把火，“九姐姐，看你说的。这在座的可都是熟识的姑娘，可都是自己人，咱们说说体己话罢了，哪里就上升到那层次去了。”

“哦，对了。玉婉姐姐不知，前几回我给您送去的桂花油同那百香露，可是我九姐姐亲手做的。连同从前的，每一样都是出自我九姐姐的手。玉婉姐姐用着可还好？”

“那香出自你的手？”顾玉婉含着怒气问苏白芷，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偶然从苏白雨手上得到过一瓶百香露，原本闻着那香味特别，结果，那一日她用了写百香露，正好同自家爹爹撞了个正着。爹爹直接罚她去跪了一个时辰。

那理由便是：一身脂粉味，没点大家闺秀的矜持。

她原本想着那香是苏白雨送的，她总不好驳了苏白雨的面子。如今，正主却在这！

顾玉婉猛哼了一声，骂道，“果然是什么长相的人配什么样的香……”

她还未说完，却觉得有人在扯她的袖子，她猛的一甩，恨恨道：“一股子狐媚味儿！”

“玉婉姐姐就是爱说笑。”顾云再一扯，对着顾玉婉道：“娘亲和舅母来了。”

一转身，果然见林氏和曹氏就站在台阶下，方才的对话却是被她们听的一清二楚。顾玉婉看着林氏眼里闪过的光，不由地心一跳，暗自思忖方才有没说错什么，想过之后，方才松了口气。她从头到尾都是在说苏白芷……幸好……

众位姑娘纷纷上前同林氏和曹氏见过礼，二人落了座，林氏望着顾玉婉说道：“方才听你们讨论的挺热闹，我倒是听到了什么……“狐媚”，说起什么狐媚了？”

“没……”顾玉婉一向忌惮林氏，虽说如今她娘亲曹姨娘才是最受宠的，可林氏毕竟还是当家主母，她一个庶女无论如何是惹她不起。若是让林氏知道方才她这么说苏白芷，她只怕吃不了兜着走。一边想着，一边却是狠狠剜顾云，希望她能说句话。

“娘亲，方才众位姐妹在谈论九姐姐的百香露呢。”顾云笑着站在林氏身边。

“就是阿九手艺不，所做的百香露顾二小姐不甚喜欢。”苏白芷附和道，“倒是委屈二小姐用那香了。若是二小姐不嫌弃，改日阿九再替二小姐配一道香只当赔罪。只是不知道二小姐喜欢什么味道的？”

“手艺不？”林氏轻笑，对着曹氏道，“你看这姑娘，真是谦虚地过了头咯。如今她做的百香露在百里香卖着，一瓶就是好几两，还时常断货。不仅如此，还有那什么香身粉，胭脂，口脂，每一样都很特别，同别人家的不同，我若是想买，都买不着。”

“可不是！”曹氏挽过苏白芷的手，拍了拍道，“手巧心也巧。苏姑娘可是个有心人，每个月还特别送了新品给咱们用，就连我家小元衡，也时常能吃上苏姑娘特制的点心，每日都嚷嚷着要上九姐姐家。”

一干的姑娘看着两位夫人对苏白芷疼爱不已，都生了疑惑，林氏又装作不经意地对曹氏道，“说起这事儿，我倒是想起一件好玩的事儿。苏姑娘这百香露，每日若是滴一滴在洗澡水里，倒是胜过了满盆的新鲜花瓣的功用。刺史大人总说，我这香用得，浓淡适宜，高雅脱俗。倒是玉婉这个傻丫头……”

林氏招了招手，将玉婉唤道身边，挽着她的手，像是说笑一般，低声对曹氏道，“玉婉这傻丫头，愣是把一整瓶的百香露一次抹在了身上。结果呛得刺史大人连连打了一天的喷嚏。”

“二姑娘同曹姨娘一般，都是喜好香料的人。”曹氏答应道，“女若亲母，就连这习惯都是同娘亲一个样的。”

玉婉袖中掐着手掌恨不得咬碎银牙，苏白芷只是看着众人表扬这一场母慈子孝的戏，暗自不语，心里却恨不得抚掌赞这二人的演技。

这才是损人于无形啊……在场的人都是一个圈子里，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内幕——玉婉的亲娘张姨娘，当初可是带着玉婉嫁入顾家的，不管现在张姨娘如何受宠，可这未婚先孕的事儿可是着实不太光彩。

大约方才那句“狐媚味儿”触了林氏的逆鳞……她这正室如今却不大得夫君疼爱，谁能比谁狐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