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过去,却一个人也没瞧见。
“奇怪了,刚才还在的……”
“他长什么样?”
“挺瘦的,戴着帽子,脸看不清。啊……在那儿呢,对面街上那个穿灰大衣的,您看见了么。”
外面满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与车马,在并不宽阔的街道上川流不息。
视域中飘过一抹灰暗的背影,我一怔,便推门赶了出去。
那身影似乎在等待我一般,在摩肩擦踵的人流冲,行步却并不快,又过了一个街道的转角,我离他越来越近了。
跨过一条道路上的铁轨,他的背影顿住,转头回来看我。
灰白的身形,在艳阳下显得愈发瘦弱,就好像日光下的霉点。
我拔出腰侧的射枪,一瞬间便举着对他瞄准了。
帽檐下的嘴角死死抿着,毫无表情。
这时一辆电车正鸣着汽笛,顺着铁轨飞快地开来。
我对着他扣动了扳机。
最后落在眼中的,只有浩源被帽檐遮住,看不见一点光的灰色的脸。
等列车带着和铁轨的撞击声轰隆隆地开走,枪中的弹壳儿落在地上,冒出一丝细长的青烟。
周围响起惊叫声,呼喝声,我皱了眉。
铁轨对面的街道,空无一人,他已然消失。
将枪别回了腰上的枪套,回身,却正对上王全凝视着我的双眼。
他双手正拿着樱花,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旁的电线杆边看我。
“谁啊?”他站在阳光下,似乎事不关己地问。
“敌特。”
“怎么看着,像老相好啊。”说着,他咧开嘴笑了。
“瞎猜什么,那可是日本人……”
“嘿,那盯着你的眼神,可不像敌人。”王全一把折断了花枝,丢在地上踩碎了。
“那像什么?”我缓缓走到他身边,侧着脸看他。
“像怨妇……”他勾了唇角:“你对枕边人,心思也忒狠毒了。”
————
不久租借的警察赶到,我和王全就开枪一事,“协助调查”了一阵,王全先被放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便也有车来接着我走了。
我对司机道:“去和平饭店。”
那人回过头来道:“抱歉,梁师长,这车是去罗公馆的,罗先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非常担心您的安危。”
说着,车已经到了。
“梁师长,这边请。”仆人将我引导至一间室前。
一推门,便闻着一阵墨香扑鼻。
只见西洋的客厅正中却高挂“寰海尊亲”的匾额,左侧养着一株观景松,松下鱼缸中游着金鲤。
一道锦瑟瑶琴的屏风立着,后侧摆放着西洋的软皮沙发和报时钟,俨然中西结合的书香门第。
正中一道墨宝对联,道是:
超二十七重天以上,
度百千万亿劫之中。
横批是“三千大化”。
绕过屏风,见大哥正靠在身后的软榻上吞云吐雾,细长的玉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