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笑了:“寒阙。”
男人不知在想什么,她的声音,似乎叫他有片刻的怔忪,他愣了一瞬,才转过身来:“醒了?”
他面色不太自然,连笑意,都显出几分牵强。
“怎么了?”先前看着还好好的呀。
寒阙盯着她看了半晌,朝她走来,在床榻边缘坐下,抬手揉了揉她略有些凌乱的黑发:“是有件事。”
这件事他没必要瞒着她,也瞒不住。
梁小秋看着他凝重甚至有些怅然的神情,觉得这或许是一件棘手的事。
棘手的事,怕是只有那一件了。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小小的手掌,带着温热的温度。
她开口,语气亦是温柔。
“圣主叫你回去?”
“嗯。”
“什么时候?”
“明日。”
“唔,我知道了。”梁小秋垂下头,没有哭,没有闹,很平静。
事实上,从寒阙同他回来的那一瞬,她就知道这种事迟早会发生。
他是镜灵一族的少主,曾救旬国苍生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他生来注定要站在高处,一个她所无法企及的高处。
她早已做好这个打算。
不管他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会尊重他的选择。
她期望过同他厮守到白头,也在他说出要娶她那句话时感动到无法自己,而此刻,她把这一切当成一段美好的回忆。
曾有过片刻欢愉,就足够。
他有他的使命,她有她的通透。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纠缠,不叨扰。
他来,她陪着,他走,她也会好好活着。
她不知,她这幅坚强的模样,叫他有多心疼。
寒阙将她拥入怀中,大掌扣紧她的后背,轻抚:“你莫怕,我会回来的。”
“嗯,我等你。”梁小秋反抱住他。
虽然她不知晓他会不会回来,但她会一直等,就在这小院中,等到终老。
此生不管他是不是她的,在她心里,她都是他的了。
也只会是他的。
夜沉了。
或许是离别前的不舍,或许是永别前的狂欢。
梁小秋前所未有的热情。
一次一次的纠缠,一次一次的交出自己。
咬着唇流出的泪,不知是身体的痛,还是心底的痛。
一夜疯狂。
黎明时,她睡着了,带着满脸的泪痕。
寒阙在床榻前坐了很久。
从黎明到天光大亮。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虽不舍,可没有迟疑。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等他再回来,他们便能长相厮守。
他抬手拂过她额角散落的鬓发,在她眉间轻轻印下一吻。
他说,等我。
干净利落的起身,没有回头。
不敢回头,他怕自己舍不得。
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醒来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梁小秋突然萌生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惶然感。
明明闭上眼之前他还在。
可当她睁开眼,却再也看不见他。
就像是水中的倒影,轻轻一碰,便碎了。
不过转瞬,他消失的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来过。
天还是那么蓝,树还是那么绿,空气里属于他的气息,散掉了。
那日,她在榻上坐了很久,久到浑身没有知觉。
不过也只是那一日。
从那之后,她像是回到了从前。
吃饭,喝酒,听话本。
哦,对了,她有活计了,隔壁寡妇叫她绣坊打下手。
她过的不知有多充实。
很少想起他。
也不会梦到他。
只是她再不能吃烧鸡,再不能喝桃花酿,再不能听英雄救美的话本。
因为。
她怕一不小心想起他,然后就刹不住了。
这个冬天很快过去了,岁除那日,她亲手织了一件袍子,蓝色粗布的,同当初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