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肖意开车带她回去,途径十来个小时,中间辛苦自不必说,眼见着道路越来越窄,人越来越稀少,这位在大城市长大的女孩脸上呈现出失落,一路沉默,甚至有些惶恐。她无心欣赏风景,连绵不绝的大山给她一种窒息的感觉。她陡然醒悟,她这趟不是来旅行的,是来见未来公婆的,而她却没有一点心里准备。她原先简单地看成一场恋人间的异地游玩,可事实是她一点不矜持地自动送上门让人评头论足的,瞬间,她对心中憧憬的婚姻有了恐惧。她踩着八零后的尾巴,家中独女,公主般生活了二十多年,学习工作一路顺利,此刻却有种要被困在大山里的彷徨。
肖意专心开着车,却不知道旁边的人思绪早已百转千回,想象了将来各种的可能。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家。肖意打开车门,看到陆雪脸色有些苍白,问:“怎么了,晕车?”
陆雪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一时有些恍惚,这个人就是自己想清楚要嫁的人?总有些陌生疏离的感觉。直到肖意一手拎了行李箱,一手撑过一把长柄的伞替她遮住蒙蒙细雨时,她才有了些真实感。
肖意的家在山脚下,有一段泥路车子没办法开进去。两人并肩走了一阵。听着雨点拍打伞面的声音,陆雪的目光偶尔投到身侧的男人身上,他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撑着伞时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她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
围墙门口,肖意父母翘首相迎,拿出了最大的热情,皆是朴实无华的农民,看似温和无害。
肖意还未开口,肖母已经迎过来,握住了陆雪的手,让她一下子又紧张起来,满脸通红。
“进去吧,别在外面淋雨。”肖父笑了笑,接过了肖意手上的行李箱,替不安的陆雪解了围。
如今在山脚下没几户人家,有些冷清。房子是二十来年的老房子,两层楼,外墙破旧,里面倒是刷新了一番,铺了地砖,隔了大厅与客厅出来。只是新漆没有完全掩盖岁月侵蚀的影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肖意因为工作关系,平常也不怎么回来,每次都有一种需要重新适应的感觉,更何况人生地不熟的陆雪。
肖意父母对未来的儿媳妇非常满意,肖母亦当场塞了一副金手镯给陆雪,把不在状态的她吓得又半天惶恐。
虽然出发的早,到家也已经天黑。大家叙了一阵家常,期间隔壁的肖筱玫父母也就是肖意的大伯大伯母也过来串门,都说要见一见这位新来的儿媳妇。肖意大伯母性格泼辣,说话口无遮拦,让陆雪有些不自在。让她特别刺耳的是隐约听到关于“嫁妆”“儿子”的字眼,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味一下就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脸颊耳根,又臊又恨,想自己大老远过来竟是让人轻贱来了,身边却没有一个护她的亲人。
肖意适时阻止了他大伯母,大伯父大概也觉得她说话上不了台面,找了个借口拉着她走了。
肖母做的一手好菜,饭桌上还算融洽。饭后,肖母照例收拾碗碟,陆雪帮着端进了厨房,被肖母拦在外面:“不用你,去看电视就行。”
陆雪觉得现在也没必要显示自己的贤惠,迟疑了一下,就作罢。
晚上肖母收拾了肖意的房间给陆雪睡,被褥全是新的,温馨的粉红色。她前几天还去集市买了几个花瓶,上头插了几支假的蝴蝶兰,摆在床前,弄出几分女孩子的闺房感觉,也算是费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