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没有心思去摆弄这台戏了,他天天听着电台,留意报纸,眉头皱得格外紧。日本人越打越疯了,指不定哪天就会打到广州来,原来刘源祥的军队就是从奉天吃了败仗躲到广州来的,这两年又在广州吃好喝足的,真的能打吗?
唉,不管了,能打要打,不能打也还是要打的,唐十一可不想唐家的门楣被鬼子给剃了。
而事态也真的朝着唐十一担心的方向走了,端午节的龙舟会上,唐十一发现那嘉宾席上已经多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山本裕介大佐”了。
唐十一冷冷地坐在嘉宾席上听主持人介绍这位刚刚上任的山本大佐,觉得龙舟大会真没意思,便想要走,却不想山本裕介先一步拦住了他,说久仰唐家在广州的地位,想请唐十一吃一顿饭。
唐十一心中冷笑,跟你吃完这顿饭,这顶汉奸的帽子岂不是从头盖到脚了?便推诿说不舒服,改日再约。
没想到粽子都没来得及蒸熟,第二天山本裕介竟然踩上了唐家的大门,唐十一故意把他丢在客厅,让权叔告诉他自己吃了安眠药睡觉了叫不醒。没想到山本裕介却一屁股坐在沙发里不动了,说那他就等到唐十一醒来为止。
如果唐十一手上不是有军队,想必山本裕介不会对他那么客气。程一诺昨日垂头丧气地跟他说,日本人硬逼他把现有的金条都换了那所谓的皇军军票,储户看着银行没钱拿,几乎把他从家里拖出来打了。唐十一早就从谭副官口中得知日本人的德行,所以预先把唐家的家产都转移到英国银行去了,他安慰了程一诺几句,就到广州商会去打听,果不其然,商会也受到了日本人的威逼,被迫接受军票的买卖,唐十一便让程一诺告诉储户,军票也一样能买东西,暂时阻止了滞提的局面。
但这个举动,无疑就是告诉了日本人,广州是唐家在当家,枪打出头鸟,唐十一想今天这一枪是怎么都躲不过了,干脆就整理好衣装,正式会一会这个山本裕介。
没想到山本裕介见面第一句话却是“周传希还活着没有?”唐十一很快地皱了一下眉头又松开了,“托福,周营长好得很,每天能跑好几个山头。”
“那太好了,我跟他算是老朋友了,奉天的时候没分出胜负他就跟着刘司令跑了,这次在广州重遇,果然是缘分。”山本裕介一言一行无不带着日本军人那盲目自信到骄傲的味道,明明说着蹩脚的广州话,却仍然自觉无比上等,“改天我希望跟他再比试一场,唐先生不会介意吧?”
“切磋切磋的话是没有关系的,但如果是私斗的话,就严重影响军队纪律了,谭副官,你说是吧?”唐十一刚说完,谭副官就平静地回答道,“是的,周营长曾经在奉天与日本人私斗,打死了五个日本人,影响很不好。”
山本裕介脸色涨红,隐隐生起了怒意,但他还是压抑住了,无视了谭副官,还是看着唐十一说话,“唐先生,跟周营长叙旧的事情以后再聊,今天我来的目的,是希望你担任广州商会的主席,承担起皇军和广州人民的亲善桥梁,实现大东亚共荣圈的伟大理想……”
“山本先生,我想我没有能力担此重任。”唐十一才不想听他鬼扯,笑着挥了挥手,权叔就把红酒端了上来,他拿起一个酒杯来仔细摇晃了一下,眯着眼睛嗅了嗅酒香,慢慢呷了一口才接着说,“我只是个不学无术终日玩乐的败家子,让我去跳跳舞喝喝酒还可以,让我当商会主席,那是绝对不行的。”
“唐先生谦虚了,广州人哪个听到你的名字不尊敬三分,这个位置,除了你没有人能够胜任。”山本裕介也拿起了酒杯,一口气喝光了红酒,就接着说话,“还是说你看不起我们大日本皇军,觉得我们不配跟你合作?”说着,跟在山本裕介身后的几个宪兵就咔嚓一下摆弄了一下刺刀。
“诶,山本先生多虑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可是我本来也有自己的家业要打理,现在你又把其他的商家塞给我管,我总得考虑考虑。”
“唐先生你要考虑多少天?”
唐十一放下酒杯,竖起一个手指头。
“一天?”